淺月忽然想起她數日前做的那個夢,夢中有一道溝壑,橫在他與她的對面。今日情形,似乎應了夢境。猶記得,她失足跌落深淵,到一半處,她被容楓喊醒,後來如何,她到真的想知道。
「景世子可是來破陣的?」夜輕暖見二人互望,許久不語,她壓下心底的情緒,揚聲開口。心下想著,若沒有容楓重傷不治的話,雲姐姐此時已經是哥哥的皇后了。
「來破陣到不是,只為了見一個人。」容景眼睛不離雲淺月,眸中情緒任誰也看不清。
夜輕暖心裡咯噔一下。
「那個人惱了我,再不願回到我身邊了。可是我終究是想她回到我身邊,今日特來問問,她是否願意回到我身邊。」容景聲音不高不低,任所有人都聽得見。
夜輕暖面色一變,偏頭急急看向雲淺月,見她不為所動,她心下一松,看著容景大聲道:「景世子,你莫不是忘了,你與雲姐姐已經和離,再無可能,這裡是兩軍對戰,雲姐姐入住榮華宮,哥哥要立她為後,詔書已經下了。」
「下了詔書她也是雲淺月。」容景聲音聽不出情緒,「更何況詔書下未下,景還是知道的,夜公主真不必如此自欺欺人。」
夜輕暖臉色一白,辯駁道:「那又如何?雲姐姐和你是真正和離了的。莫要天下人覺得景世子磊磊男兒出爾反爾言而無信,連和離書也可以當做戲言,令推崇你的人空成笑話。」
容景眼睛眯了一下,但也未給夜輕暖一個眼神,盯著雲淺月,眸光是誰也讀不懂的深邃,「和離書我自始至終未說一個真字。當然也有真的,但我也未曾承認過。天下人可以笑我,但他們終究不是我,別人未失去什麼,而我失了一個妻子。」
夜輕暖身子一僵,張了張口,似乎再說不出話來。
容景對身後一擺手,沉聲道:「來人,請出安王。」
「是!」有人應了一聲,大踏步轉身去了,正是張沛。
不多時,容景身後的十萬鐵騎中間讓開了一條路,一人錦袍玉帶,緩步走出,眉目俊逸,容色清然,正是夜天逸。
一如做安王的時候,他為有半絲受困於人或成俘虜的糟粕之感。
雲淺月身後的士兵齊齊發出驚呼,不敢置信地看著夜天逸。安王如今泰然若素地出現在景世子的大軍之中,未有捆繩,未見糟粕姿態,未死而不回天聖,說明了什麼?
安王已經降了景世子!
是否可以如此猜測?
一驚之後,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夜天逸。安王前往十里桃花林,後來傳出被景世子所殺的消息,數日前,東海紫羅公主才透出消息說安王活著,總讓人有幾分不相信,如今真實見到活著的安王,而且姿態完好,一如從前,豈能不令人心有所感?
夜天逸走到前面,目光落在雲淺月的身上,淡淡道:「月兒,好久不見。」
雲淺月看著他,透過時光的齒輪,她似乎看到了曾經隨藍妃前往榮華宮給姑姑請安的那個小男孩。她拉著他跑出榮華宮,她一臉激動欣喜地看著他,而他第一句話對她說的是,「淺月小姐,男女授受不親,你你快鬆開手。」
那時候臉紅窘迫不自然的小男孩,如今已然是丰神玉潤的年輕男子。也許他經歷的風雲磨練太多,所以,如今臉上不見滄桑,但也可以見到筋骨體魄隱隱穩如泰山。
她待每個人好,總有那個人觸動她靈魂的地方。誠如夜天逸,誠如其他人。
雲淺月閉了閉眼,再睜開,往日煙消雲散,她回以淡淡一句,「安王,好久不見。」
夜天逸忽然一笑,「安王已死,活著的不過是夜天逸而已,骨子裡的姓氏和血液總不能丟棄,但我已經為夜氏死了一回,到也不必再擔安王這個稱號。」話落,他看著雲淺月道:「我猶記得,月兒當時在我面前說過,對一個人,你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輕。如今可是忘了?」
雲淺月面無表情地道:「忘了到不曾,不過覺得那時候自己太過可笑。你若是記得,權當以後留著做笑話也就罷了。」
容景眸光瞬間暗了暗。
夜天逸搖搖頭,「我認識一個小女孩,她十年如一日地想擺脫一個姓氏。哪怕連我許給他至尊高位,她都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