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這兩年出版市場萎靡,你銷量還不錯,怎麼可能寫得爛?難道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看待自己的作品的麼?你自己不喜歡它們?!」
只是不喜歡這兩年的作品而已。它們粗製濫造,像是強行湊數似的。
「槍手稿再流暢,那也不是你寫的,沒有你身上的靈氣,馬上就會被揭穿。也許這種寫作模式不適合你,下次我們不摻和這類事情了。這次提名你的是我,抱歉。」
「不……」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不准討厭自己的作品,也不准自責自卑。你看看你的文字,充滿了靈氣,救贖了多少人的心?技巧可以磨練,但心無法造假。你要相信你自己,因為我相信你。」
大佬真摯地看著曲樂白,眼神柔軟得一塌糊塗。
曲樂白卻愈加難過,整個人仿佛失去力氣,攤在椅子上,說不出話來。
大佬越是對她寄予厚望,她就越是絕望。
都說心無法造假,可自己分明已經寫不出來了。作家的生命明白無誤地反映在質量里,如果質量可以量化,那麼質量折線圖就是作家的心跳折線圖。別人看不出來也就算了,就連自己的編輯也看不出來嗎?
那還說什麼「會被揭穿」?讀者們只會歡呼雀躍「又有好書可看」了。
盲目的信任是反噬的刀片,將她的心割得鮮血淋漓。
可偏偏放不下那麼一點自傲自矜自持自卑,當大佬緊接著問她「下周連載能否按時完成」的時候,她又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作家是不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偶像,賣的是心和夢。
而偶像是不可以辜負期盼的。
大佬如願以償地笑了,說:「我就知道,你還是以前的一筆春。」
可事實是,我已經不是了。
曲樂白苦笑著搖了搖頭,將大佬送出門。
房門一開,便看見付欽鳳迎面站著,看樣子不是剛到,也許偷聽了許久。
曲樂白神色如常,道:「宿舍又吵了?搬到這邊來住吧。我先送姐姐出門,你在房間裡等一等。」
大佬卻駐足看著付欽鳳說:「這是你妹妹?跟以前的你可真像啊,尤其是眼睛。」
曲樂白勉強笑了笑,說:「現在是下班時間,快些去享受自己的人生吧。」
「找你催稿就是我的享受啊,期待你下周的作品!」
千送萬送,才終於將大佬送了出去。
關上大門前最後一眼,大佬用一種奇特的眼神回頭看她,說:「我總覺得你剛剛說的那些,是在對我呼救,是這樣麼?」
曲樂白一愣,隨即馬上將門關上了,不知道大佬最後又說了句什麼。
也許她的確在求救,但顯然,大佬沒有拋出正確的繩子。
回到房間裡一看,付欽鳳正看著她,說:「你寫不出來了,對嗎?」
曲樂白只是說:「複習了麼?」
「為什麼不告訴她,她不是你的編輯嗎?」
曲樂白將平板遞了過去,說:「你的人生我不干涉,想讀書就讀書,想寫小說就寫小說。若是向我求救,我也會竭盡所能幫助。但與此相對應,你也不要干涉我的生活。不用給我洗衣做飯,煮飯熬粥,也不要關心我。」
曲樂白儘量保持語氣平靜,但越是平靜越是冷漠,付欽鳳猛地睜大眼睛,非常難以置信。
姐這是……嫌棄自己過界了麼?
曲樂白看到付欽鳳就想到以前的自己,尤其是眼睛。又因為求而不得愈加煩躁,不想要再看一眼。她將平板放在床頭柜上,托著電腦,又去了客廳。
這個時間點,柔醬應該已經開播了吧?
大佬穿著職業套裝,脫了高跟鞋坐在電腦包上,電腦則是攤在膝蓋上,還在工作著。風塵僕僕,眉眼間皆是疲憊。
曲樂白看到大佬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大佬為什麼要出現。
大佬是真喜歡自己的文,曲樂白能夠看清這些。一直以來大佬都偏向自己,也為了自己跟同事撕過逼。她還了解自己的玻璃心,從不強迫自己做什麼事——除了前陣子逼著自己寫連載文的大綱。大佬是在以一個粉絲的心態,行編輯之職。
這次大約也是害怕自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