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沒有父母,看著吳吉兒和蒲堅都有父母關心,他心中酸楚失落,此番找到了他的父親,總算對無名有了交代,這是好事,但封一嵐是殺害無名母親的兇手,滅緣和尚絕不可能與她締結連理,還有就是無名需要的是一個雙親建在的家,可是他的母親早已經死去,父親又是個僧人,他若知道這些定然悲傷難過。
「阿彌陀佛。」滅緣雙手合十,唱誦佛號。
莫問見滅緣唱過佛號就沒了下文,便出言說道,「大師,令郎而今已經長大成人,正在四處尋找雙親。」
「貧僧已經遁入空門,斷絕紅塵,若真人見到他,可讓他不要尋了。」滅緣平靜搖頭。
莫問沒想到滅緣會有此一語,皺眉問道,「大師不想見他。」
「出家人五蘊皆空,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萬般皆空,我亦為空,既然無我,更是無他。」滅緣搖頭說道。
莫問聞言心中一驚,滅緣和尚多年修行佛法,後天的修行已經壓制住了其先天的父性。
「大師,你對這寺中僧人方且存有庇護之心,為何對自己的骨血如此絕情。」莫問強壓心中怒氣出言問道。
「眾生平等,若言處處受生,故名眾生者,出家人無有世俗私心,螻蟻亦是至親,至親如同陌路,若心存親近遠疏,難得靜心明志。」滅緣拿起了禪台上的包袱。
「大師,在你的眼中令郎與螻蟻等同。」莫問挑眉問道,幸虧滅緣這番話是沖他說的,若是沖無名說起,無名會悲痛欲絕。
「佛祖割肉飼鷹,以等重肉救那鴿子性命,在佛祖眼裡,他的無上法身與鴿子的血肉之軀等同。」滅緣和尚走向牆壁摘下了斗笠。
「歪理邪說。」莫問散出靈氣將整個清淨禪院設為禁錮。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真人,你著相了。」滅緣和尚感知到莫問已經將清淨禪院封住,便沒有去拿那禪杖。
佛家經文裡有很多「色」,但此色非彼色,佛家經文裡的色指的是世間的形形**,在他們看來世間的一切都是假的,故此有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之語。
「大師,父子骨血相連,令郎日夜思念雙親,其母既死,而今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了。」莫問動之以情,世人按照心性和悟性大致可以分為三類,一類是蠢人,這類人很好勸說,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心智不如旁人,所以容易接納別人的想法,還有一類既不愚蠢也不聰明,這類人勸說起來難度很大,因為這類人有自己粗淺的想法,卻又理解不了對方高深的想法,其結果就是堅持己見,最後一類是聰明人,聰明人也很好勸,但前提是勸說之人要比被勸說的人更聰明,滅緣就屬於這最後一類,但莫問自忖心智不比滅緣更高,故此不敢曉之以理,只能動之以情。
「阿彌陀佛,真人亦是修行中人,理應知道世間的悲苦皆來自七情六慾,貧僧勤修佛法,已然四大皆空,了無牽掛。」滅緣平靜的說道。
「人活於世,若是斷絕七情六慾,與禽獸何異,與死人何異。」莫問這幾年極少動怒,但此時他怒了。
「禽獸與人何異,生與死又有何異。」滅緣搖頭說道。
「我不與你辯法,我只問你,你認不認令郎。」莫問生平最怕跟僧人鬥嘴,他們有一套完整的歪理邪說,很難辯倒他們,這滅緣又如此聰明,聰明人若是鑽了牛角尖,怎麼拉都拉不回來。
「認與不認又有何異。」滅緣微笑搖頭。
「你是他的父親,既然生他就理當庇護周全。」莫問強行按捺心中怒氣。
「前世無債今世難成父子,不管今世他是前來索債還是前來還債,貧僧都可念經消業。」滅緣答道。
「一派胡言,實話不怕說與你,那孩子不是旁人,正是貧道的徒兒,你若斷情絕義,貧道絕不會袖手旁觀。」莫問握拳強壓怒氣。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滅緣高聲唱佛。
「貧道收他乃是看他忠孝,與你家佛祖有何關係。」莫問挑眉喝問。
滅緣抬頭看了莫問一眼,微笑搖頭。
滅緣的眼神令莫問更怒,這分明是智者看蠢人的眼神,有憐憫,有寬恕。
「你當真是無藥可救了。」莫問重重嘆氣。
滅緣聞言仍不答話,只是微笑的看著莫問。
第四百九十七章 無情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