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蟬尚鳴。
聽到大太子完顏斡本的詢問後,秦檜打了個寒顫,卻並未直接回復,而是先用目光掃視了一遍與會眾人。
且說,這裡是燕京尚書台,大家盤著腿在這裡開會本就是少年國主在位數年間的政治習慣,而如今國主雖已經十七歲,算是成年一年多了,政治影響力也在漸漸增強,可在三位太子身前依然不夠看。
再加上大金國本有部落民主的舊制度,故此,無人對這種代表了大金國最高政治權力的會議模式有什麼疑義。
南方趙宋那裡,不也有什麼秘閣嗎?以至於趙官家一年不回來,都不耽誤事。
據說,就是跟大金國學的。
而今日,除了國主完顏合剌例行並不在此處外,晉王領都省首相……也就是三太子完顏訛里朵了……也帶著一些中樞要員去了真定府遙控局面,所以,此時在這裡參加這場會議的不過是寥寥數人:
太師、遼王領平章軍國重事,也就是大太子完顏斡本;
魏王領樞密院正使,也就是四太子完顏兀朮;
都省副相,實際上的漢化改革推動者,大金國實際上的政治庶務執掌者完顏希尹;
翰林學士、內製,實際上代表了十七歲國主,本身也是燕雲漢人領頭羊的韓昉;
都省都承旨,領戶部侍郎,完顏希尹的實際副手,從齊國轉任的洪涯;
樞密院都承旨,兼禮部尚書,烏林答贊謨;
燕京新軍左副都統,萬戶烏林答泰欲;
此外還有四位,分別是完顏撻懶、完顏烏野、完顏銀術可、完顏蒲家奴,卻又是典型的新面孔加老面孔了。
這四位中,不到四旬的『秀才』完顏烏野是新面孔,但他的上位是意料之中的,因為他本就是國主的女真老師,是國主的心腹,而且是近支宗室(撻懶親弟)加漢化先鋒,外界認為是完顏希尹繼承人的……如今隨著國主成年,當然要有這個新任工部尚書的一席之地。
但是完顏蒲家奴、完顏撻懶、完顏銀術可三個老傢伙重新回到核心權力周邊,卻又不只是小國主想藉助這些人本事對抗三位伯父的緣故了,而是整個執政集團礙於大局與形勢不得已而為之——無他,今年年初,剛剛過完年,一場倒春寒,直接讓癱在炕上的前國主吳乞買一命嗚呼,去見太祖完顏阿骨打去了。
吳乞買可跟他的兒子不是一回事,這位到底是開國後第二位國主,早在阿骨打時期便是國家支柱,替阿骨打穩定後方的。後來在位期間也完成對宋的前期侵略,造成了靖康之變,算是替金國奪取兩河以作腹心之地,同時還在任內完成了國家權力的部分對上集中,安撫整合了關外形形色色的部落勢力。
晚年雖然政局失控,但那也是非戰之罪,離開燕京準備回自己政治大本營的路上,風一吹就癱了,能怪誰呢?
這個真的是沒辦法的事情,婁室那次來尚書台就說的很清楚了,他們那群建國時期的『老人』,從阿骨打以下,普遍性是小時候吃夠了苦,青年和中年又多在戰場上拼命,說死就死,真就那麼無奈。
開國名王大將凋零不斷是客觀事實。
總而言之,吳乞買的政治成就擺在那裡,又沒有什麼失德的地方,即便是完顏兀朮搞了政變,三兄弟也沒有敢否定這位,而是將那次政局失控推到了粘罕身上。後來想殄除吳乞買的直系勢力,也要搞釣魚執法,都不敢碰吳乞買的。
所以,吳乞買一死,立即就引發了嚴重的政治動盪。
具體來說,便是原本就對遷都和重用漢人嚴重不滿的關外金國舊勢力立即喪失了忍耐度,借著此事在關外搞起了非暴力不合作運動……有些乾脆就是暴力不合作運動……影影綽綽的就說了,老國主死了是因為兒子被奸賊害了,憂憤交加什麼的。
這種情況下,偏偏燕京這裡還要面對南方的壓力,而且國家正在下大力氣搞的十個燕京新軍萬戶,本身就是一半關外部族一半燕雲漢人的設計,那就更沒法在此時跟關外翻臉了。
最終,就好像趙官家也得去安撫什麼東南在野黨一樣,大金這裡也選擇了安撫關外部族……大家都自有國情在此的……首先便是承認吳乞買的政治功績,廟號大金太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