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外,他甚至不敢去窺探底層老百姓的生活……因為他生怕自己會為此動搖抗金決心。
抗金、抗金!
一切都是為了抗金,抗金便是為了一切,這是因為金國和金軍始終如一隻老虎一般在你周邊活動,而你連個籬笆都沒有。
出征之前,張浚拉著自己的手落淚,說什麼三年內上下相忍為國,此番必然得勝云云……後半句感性結論不提,前半句確實是實話,但張德遠卻不可能知道,其他人忍的多是利,而他趙玖趙官家忍的卻是自己的個性與感性。
可達鴨裝久了,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就只是一隻可達鴨的。
當然了,外人看來肯定不是如此……這不只是因為他這個官家多少頂住了壓力,保住了中原、兩淮,回到了舊都,更是因為他總是在最終關頭扔下理性,用最激烈的手段來推動國家大事。
這些行為,怎麼看,怎麼像是感性大於理性,怎麼看都是腦子一熱就莽了上去。
實際上,有時候趙玖自己都不知道,他面對那些文臣武將時的言語與作態,到底是演出來的還是真有幾分真心流露?每次做出那些決策時,到底是出於理性還是感性?每次被逼到沒有退路時的決定到底算不算魯莽與無知,算不算感性的強烈釋放?
最起碼這一次潘貴妃懷孕後的種種事端與決策,趙玖是真的有些糊塗了。
當然了,釋放感性也好,順從理性也罷,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又或者說,正是因為沒有什麼可說可想的了,才會放空自己,在心中泛起這些簡直相當於立旗一樣的怪異思緒。
至於說到立旗子,趙玖就更是虱子多了債不愁了。
「此地甜瓜不錯,日照足,所以個頭大、味道香。」趙玖回過神來,卻又忽然回頭,朝著滿臉愕然的楊沂中下了命令。「不寫信了,拍個信使一路過去,給荊姚張浚,長安宇文相公,還有長安的吳貴妃各自捎句話,就說此戰結束後,朕請他們來堯山這裡吃瓜……至於這些瓜果,都分給下面班直吧。」
楊沂中茫然聽令,卻在走了兩步之後轉過頭來,並一動不動望著趙官家。
「何事?」趙玖負起雙手,不以為意。「正甫覺得此地甜瓜不好?」
「非是此意。」楊沂中終究是沒忍住。「官家,三日後說不得便要決戰了……」
「沒這回事。」趙玖連連搖頭。「婁室與吳大都不是腐儒,吳大連番舉止,只是在試探什麼,而若我是婁室,那也只是拿此回信消遣一下咱們,三日後依舊閉營不出,讓咱們徒勞浮躁。」言至此處,趙玖復又失笑。「其實,便是真的三日後就開打,難道耽擱咱們遞話、吃瓜?」
楊沂中沉默了一下,點點頭,便轉身準備去調遣信使、分發瓜果去了。但不等他走出幾步,迎面便看到黃臉的吳玠在小林學士的陪同下走了過來,也是趕緊俯首行禮。
「副帥。」吳玠對著楊沂中匆匆一拱手,便極速來到趙玖跟前,然後再度拱手而對,神色嚴峻。「臣冒昧猜度……怕是活女已經去了坊州北洛水河口大營,臣弟與曲大那裡,怕是要受挫了,首尾相擊之策,怕是要就此失利。」
趙玖點了點頭,卻又失笑:「其實也不算虧……兩萬兌一萬,只當是抹平了便是,兵力優勢還是有的,而且局部戰場規模越小,對咱們來說,反而越能指揮得當。」
吳玠當即鬆了口氣,但神色依舊嚴峻:「確實如此,畢竟,若活女不至,婁室這裡便只是三萬兵,還有一萬是漢兒軍,如何能對我們八萬眾?怕只怕他反而會避戰不出,靜候龍門援軍,而若如此,以我軍實力,主動去攻,未免艱難……」
趙玖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晉卿,打仗我不如你……以後軍事上的事情,不必樣樣來報,你自己做主便可……這一戰,你只當我是一桿龍纛便是。」
吳玠俯首相對,卻是來去匆匆,而楊沂中此時方才隨在吳玠身後緩步下山。
ps:約定150k,實際上加上這章碼了132k……不說什麼從今天開始重新做人的廢話了……記賬吧!欠了上個月18k。
但說真的……總覺得記賬是一種更墮落的開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