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確實想用岳飛?」
出乎意料,停了片刻之後這一次說話的居然是呂好問,而非是威風日漸顯現的呂頤浩。
「不用他,此時還能用誰?」雪花之下,趙玖負手扭頭看了眼北面漸漸牢固的金軍主力大寨,然後一聲嘆氣。
呂好問也好,其餘人也罷,先是一怔,然後全都稍顯感慨……因為誠如官家所言,此時還能用誰?
且說,趙官家用岳飛的理由自然不必多言,對他這個穿越者而言,岳飛這兩個字就已經是理由了,跟韓世忠這三個字一般是他敢在這年頭各自操作的基本膽氣。但是即便拋開這層理由,以眼下來看,又有誰可用呢?
須知道,此時此刻,環顧整個戰場,也就是東京留守司還有一些兵馬上的餘裕,可以做出一些動作了。
所以,無論是誰都要去東京主持局面。
宗澤當然可用,但按照趙官家的猜度,應該確實是病重難為了。
李綱經過靖康和這一回東南大亂,則已經讓所有人都對他的軍事水平喪失了信心。
李彥仙絕對可用,但是陝州是中原與關西、河北的連接點,本身就是一處最要害的節點,它的存續事關宋金前線是否能維持到黃河一線。而且別看現在陝州局面稍好,那只是西路軍主力沒有往陝州來,一旦讓李彥仙往東京領兵,會不會立即引來完顏婁室或者完顏銀術可對陝州反撲,到時候自開門戶,金軍東西兩路大軍合流才叫一個自取死路。
同樣的道理,張俊也不可輕易調度,否則江淮門戶大開,忽然有一支金軍偏師南下揚州,那樂子可就大了!
而想來想去,哪怕是在中樞大臣們眼中,京東、京西這裡,此時真要說有過一點戰績的,並且稍可信任的,其實也就是這個一年前還是個死囚犯的鎮撫使岳飛了。
所以,用是必須要用的,現在根本沒多少戰將可用,但卻不可能給他一個超階的名頭,否則真就要壞事。
這一點,看看李彥仙、韓世忠、張俊、曲端,還有東南的叛亂就知道了。
李彥仙為什麼要改名抗金?
還不是他從一開始就不服氣李綱的軍事策略,誹謗宰相李綱是個軍事廢物,以至於被通緝?
韓世忠在南京看新官家登基,瞅著行在匯集的各路兵馬,喝多了說了句心裡話——『咱是天下先』!
啥意思?
其餘人都是廢物的意思!
至於張俊、曲端,都是老西軍了,也都不用多提。
還有東南的叛亂,你弄個王舜臣上去,名頭是夠大,可幾十年沒沾軍隊,誰服氣啊?
哦,還有個死了的劉光世,他倒是不計較名分,也很少不服氣,只是喜歡以鄰為壑而已。
軍隊裡的事情,哪裡是那麼簡單的?驕兵悍將是一回事,但本質上的問題在於,想要那麼多人一起把性命交給一個人,總得拿出點憑據來。
更不用說,東京留守司的兵馬十之八九都是河北流民、兩京盜匪之流,真要是一個不好,這些人轉身做盜匪是沒有太大心理壓力的。
不過,有一說一,事情來到眼下這個局面,真的是有些意外,因為趙玖之前在南陽殫精極慮,是考慮到了這種疑難情形的。
趙官家不知道宗澤歷史上的壽命,但大約知道宗澤有在東京悲憤而死這一回事的,再加上這位的年紀擺在那裡,所以他一開始便為此事,同時也是為了確保岳飛的發揮,專門設置了一道保險。
而這個保險,正是京東兩路制置使張所。
張所很早就在滑州一帶設行營,跟宗澤相處極好,宗澤的部將有相當一部分從張所手下經手過,更重要的是此人和宗澤一樣,都是岳飛的伯樂,對岳飛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那麼按照原定計劃,即便是宗澤出了岔子,也正好由張所這個就在南京的大員接手東京留守司,而岳飛也絕對會因此獲得更強有力的保護與更廣闊的的發揮空間。
但是說這些都沒用……孔彥舟臨陣叛逃,張所殉國了!
「這件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得多捋一捋。」大概是等了許久都未等來呂頤浩的言語,呂好問不得不有些遲疑的繼續開口。「官家……不知道官家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