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此事!實賈似道栽贓陷害……」
程元鳳捻著長須,已隱隱猜到了某些事情,但並不確定。
眼下的消息還太少,須由官家親自定奪。
「去請范文虎,一同覲見陛下,向陛下解釋清楚……」
~~
范文虎就沒想叛亂。
他還在琢磨如何與龐燮搶護駕之功,突然便成了「清君側」。
極努力辯解過,但沒人信他,他只好與殺進宮來的神武右軍相鬥,以求自保……
直到官家已避走,大罪鑄成,程元鳳才彈壓了趙定應、命范文虎退入文德殿。
晚了。
局勢是被程元鳳平息了,他范文虎的前程也被毀了。
但能如何呢?
官家無恙,誰還敢真的叛變不成?
賈相又不在,只能聽程元鳳假仁假義的安排,答應去向官家自辯……
~~
很快,程元鳳安排妥當。
他勸下了葉夢鼎與趙定應,安撫范文虎,命右領衛軍將軍焦致率親衛隨同,領著重臣向福寧殿行去。
眾人姿態已與入宮時大不相同。
范文虎沒了賈似道門下走狗的囂張氣焰,跟在程元鳳身後彎腰低頭,只盼這位右相能在官家面前多美言幾句。
焦致本無靠山,更是徹底倒向右相一系。
……
程元鳳步履從容,抬頭望向遠處的觀星閣。
他回想起端平年間,他任諫台御吏,受到了官家的親自拔擢。
當年仿佛有中興之勢,沒想到國事日壞……但這份多年的君臣恩義始終在。
一轉眼,已年過六旬、兩度拜相,程元鳳對儲君之事並不甚感興趣。
他心中所想是需做實事,訪民間疾苦,修城堞、儲將帥、救災異、察誣證。
可惜一回朝,先是受賈似道排擠,今夜又遇到這般大的變故……
好在,他平息了動亂。
並非要救葉夢鼎或賈似道,而是要將事態控制下來,從武鬥轉向文斗。
之後,才是漫長的制衡、對質。
有一點可以確定,今夜他將是最大的功臣。
一舉壓下賈似道、葉夢鼎,往後終於可以專心治理國事了。
思及至此,突見遠處火光一閃。
「轟!」
遠處那觀星閣的樓頂爆炸開來,照亮了整片宮闈。
「……」
「除叛逆!保護陛下!」
福寧殿那邊的吼叫聲已傳了過來……
一眾重臣皆是大驚不已。
「護駕!」
焦致還在大吼,連喊的話都是一樣的。
范文虎已搶過一柄單刀,往內苑宮門猛衝過去。
沒有人攔他。
所有禁衛全是慌慌亂亂。
「出了何事?!」
「殿帥,我等……」
「滾開!擋我者死!」
范文虎一身盔甲威風凜凜,這般凶神惡煞猛衝過去,不少禁衛被他嚇得紛紛亂竄,轉身向鳳凰山跑去。
程元鳳有心攔住這些禁衛,但此時卻是誰都顧不上這事,擁著他急趨福寧殿。
「快!快……」
前方,范文虎已衝過內苑宮門,不見了身影。
臣子們腳步也快。
一路上都沒有人襲擊他們。
「刺客呢?!」
「不知……保護陛下要緊!」
混亂中,程元鳳一邊跑一邊環目四看,見到的只有宮中護衛,並不見刺客。
神武中軍?右驍衛?
似乎只有此二衛人手,夜裡看不太清,局面也太亂了。
「龐燮人呢?!」
「那是什麼?!」
眾人又是一驚,赫然見到一具無頭屍體倒在地上。
這屍體上還披著殿帥的甲冑,脖頸上血淋淋一片。
「這……誰……誰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