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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正月,在益都以東、以南的山東各地,李璮正式宣布自立稱王。
因李璮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父親李全的遺志。
「南宋君臣昏昧不可依,蒙古兇悍蠻夷亦不可恃,我父子僥倖於亂世之中居山東、淮南之地,擁數十萬之眾,若用心經營,伺機進取,逐鹿中原,天下誰屬尚未可知也!」
從他繼承這個遺志開始,三十餘年,一直在苦心孤詣地謀劃。
他有兩位妻子,除了王文統的女兒,還娶了東蒙古宗王塔察兒之妹。
不僅是聯姻蒙古黃金家族,他還一直在拓大地盤並不斷鞏固著統治,確立了山東的官制,修復文廟,招攬儒生文士到幕下。
他到處購馬、籌集了大量軍糧,練就了十萬大軍。
終於,他等來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蒙哥死,而忽必烈與阿里不哥兩虎相爭……
李璮已傳檄於各路諸侯,邀他們依先前約定起兵響應,以造聲勢。
他散盡府庫財寶犒賞將士,準備出兵濟南。
同時,下令殺盡境內蒙古戍軍。
「點炮!祭旗!」
「斬!」
校場上,炮聲響過,大刀斬下,一顆顆帶著辮髮的頭顱滾滾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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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
會同館中,劉秉忠與王文統正對坐而談。
王文統時年已六十餘歲,雙眼細而長,看起來便像是一隻狡猾的老狐狸。
「如今想來,陛下當時一見我便讓我主政中書省,怕是想將我從山東調開啊。」
「這是自然。以道你一走,李璮身邊便再無像樣的謀士了。」
這「以道」是王文統的字,偶有人說笑,蒙古這位平章政事的字號,比宋國平章軍國重事賈似道的名字少了個「人」,但王文統做得卻出色得多。
而此時聊到李璮,王文統卻是長嘆了一聲。
他當然明白,自己一旦離開,李璮身邊便再無一個可以拿主意的人。
但兩年前,忽必烈將他這一介布衣直接拔擢為平章政事,已是容不得拒絕……
「兩年來,以道做了很多啊。」劉秉忠又道:「恢復漢法,我輩雖倡導多年,卻是在你手中真正被實現。」
王文統道:「是劉公與諸公多年來為陛下陳述儒學,我不過是恰逢其會。屋子蓋好了,我添上瓦片而已。」
「不能這般說。」劉秉忠擺手道:「你做的皆是得罪人的事,老夫心裡明白。」
王文統笑了笑,那細長的眼微微眯起,隱隱有些譏色,卻不知是在譏誰。
劉秉忠又道:「李璮叛亂,此事不可避免,而你與他的關係,本是洗不清的……」
「我明白,此次多謝劉公為我求情,給了我一個與李璮劃清界限的機會。」
「並非是為了你。」劉秉忠道:「而是為了漢法,漢法既是在你手中實行,不論你一開始為何入主中書省,這謀逆大罪不可再沾。」
王文統用袖子掃了掃自己的膝蓋,悠悠然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是啊,為了漢法。」
「去吧。」劉秉忠道:「去覲見陛下。」
「劉公,告退。」
王文統起身,行了一禮,確有感謝之意。
他感激劉秉忠向忽必烈美言,保住了他王家父子。
但也正是劉秉忠,以漢法之存亡相逼,逼他放棄了李璮……
其實,從兩年前起,他就已經沒有選擇了。
他只能把自己與李璮的所有信件交給忽必烈,促使李璮在這個忽必烈已還蹕燕京的時節叛亂,並引誘李瑕率軍出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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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統離開後,劉秉忠依舊坐在會同館中,想著心事。
他最清楚忽必烈的心思。
一開始重用王文統,也是他向忽必烈建議,為的確是將其從李璮身邊調開。
但沒想到,王文統是真有大才,這兩年除了實行漢法,在國家開初時建立制度,這次與阿里不哥的汗位之爭中,正是他主管財糧,短期間從中原徵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