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恥,都不算什麼。」
全玖本已收了淚,猛聽得「靖康之恥」四個字,嚇得一個激靈。
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之前聽到的都是克漢中、關中、隴西、大理、河西,前陣子還聽到捷報,突然一下李瑕反了,「靖康之恥」就像砸到眼前一樣。
這一哭又是許久,待回到殿中,全玖的情緒才平復下來。
聽俞筠哭,聽全玖哭,大半日光景已過去了,謝道清一點也不急。
她一個老婦人,處理事情就是這個節奏。
「好了,看你嚇得……李逆封王與否,無非是一個名義,暫留他抵禦蒙古又有何妨?待來日時機到了,再遣兵討之便是。」
涉及到兵戈打仗,她們一竅不通,朝臣怎麼說就怎麼樣。
謝道清要做的不是分析兵力云云。
從朝中重臣中選擇出最值得信賴的那一個、交託國事,這才是皇太后的職責。
之所以找全玖說,她心裡其實已有了主意。
「葉相公言,李瑕之所以自封秦王,乃賈似道竊國弄權之結果……」
話題從西陲戰場拉回了朝堂爭鬥,全玖很快就聽懂了。
有一瞬間又感到絕望,心想李瑕公開造反了,滿朝重臣還只想著排除異己。
謝道清平時最支持賈似道,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事情鬧得這般大,幾位重臣們說的又實在有道理。
中間說了許久,謝道清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她反正是被說動了,想罷了賈似道,用葉夢鼎、江萬里為左右丞相。
當然,她也沒那麼堅決,因此問全玖的意見,若是態度一致,那就合力給官家施壓。
官家軟弱可欺,黨爭就是看誰更能控制住官家。
朝臣、太后、皇后合力,借著這次賈似道被李瑕嚇退的機會,該能掌控住官家了。
「皇后認為呢?」
全玖思索片刻,想到趙衿之死,想到自己流掉的那個孩子,終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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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們這次是卯足了勁對付賈似道,不僅說服了謝道清,其餘事項也推進得很快。
私下裡,他們放任風聲傳出,仿佛李瑕真的是因為賈似道柄國專權,不得已才自稱秦王。
明面上卻仿佛天下太平,既沒有什麼柄國專權、也沒有叛亂自立,只有大破蒙虜,特冊封李瑕為秦王。
當然不敢在官面文章上把矛頭指向賈似道、李瑕。
不能撕破臉,得先穩住這些奸臣、叛賊,也就是先穩住了國勢,之後再設法罷免賈似道。
藉由為吳潛平反之事。
吳潛的罪名在於,「忠王之立,人心所屬,潛獨不然」。那一般而言,只要趙禥在位一日,他都休想平反。
但朝臣們總有辦法,指出當時吳潛亦支持立忠王,是賈似道黨羽侍御史沈炎、孫附鳳、蕭泰來、劉宗申等人憑空捏造,誣陷並殘害吳潛。
他們沒有直接把矛頭指向賈似道,而是在數日間定了這些賈黨黨羽的罪名,追復吳潛原官。
之後,朝廷再次下詔,任吳璞為成都府通制,任吳琳為夔州路鎮撫使,任吳潛女婿奚季虎為欽差大臣往關中管理農營田事……
如此一來,既順著李瑕的意思,安撫住了這個叛賊。又顯得朝廷還有權威,能派遣官員往秦王治下。
賈似道也未反對,仿佛真是戴罪在家,實則是知道只能向李瑕妥協,由朝臣去受這些窩囊氣。
而朝臣們也趁勢打壓賈黨黨羽。
這場爭鬥中,李瑕自立,但名義上卻還未完全脫離大宋;賈似道暫避鋒芒,讓別人去擔責任,但也默許了勢力打壓;朝臣們開始對賈黨反擊,但也承擔了來自李瑕的壓力。
三方都在謀取利益,但也都有妥協。
政治本就是在妥協中牟利,最可怕的反而是妥協不了,必須撕破臉的時候。
……
在這個過程中,陸秀夫漸漸理清了他挽救社稷的思路,且得到了江萬里的支持。
「學生以為,不該只將李瑕視為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