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經歷與稼軒公相似。」江春道。
李瑕不是第一次聽這樣的評語了,知道「稼軒公」指的是辛棄疾,曾率五十騎沖數萬人的敵營。
他忙道:「不敢與稼軒公相提並論。」
江荻低下頭,瞥了他們一眼,不明白江春為何要把這些話拿出來說,顯得像是她在背後惦記李瑕一樣。
江春嗑了個瓜子,笑道:「家裡人閒聊無妨的,非瑜不必過謙。你與稼軒公都是年少時立下奇功。之後,非瑜你創建巡江手,是否在效仿稼軒公創建『飛虎軍』之舉吶?」
「飛虎軍?」李瑕頗感興趣。
江春見他不知,遂解釋了幾句。
「孝宗淳熙七年,稼軒公上奏,提議創置飛虎軍。彼時朝中多有人稱此舉『在於其功利心』,又因花費巨大,多有阻撓者。稼軒公極力斡旋,甚至將御前金字牌給藏起來。
朝廷歲支錢八萬貫,然飛虎軍僅成軍便花費四十二萬貫,其後歲費二十餘萬貫。稼軒公又自行贍養,多方理財,取辦酒課,營田莊,有房債,有租地錢,有營運錢,一力創置。
朝廷以一千五百人為額,稼軒公含糊其詞,最終招步軍二千人、馬軍五百人,戰馬鐵甲皆備。軍成,雄鎮一方,為諸軍之冠。
次年,稼軒公調離湖湘,飛虎軍則在其後數十年間屢屢被調往各方前線,聲名顯著,至今依舊為大宋強軍之軍號……」
李瑕聽江春說話,大概明白了他說自己是效仿辛棄疾。
辛棄疾把酒業官營,他則是想要販私鹽,同樣都是多方理財,一意孤行地要創軍,也同樣被說是「功利心太重」。
不同的是辛棄疾當年任湖南安撫使,李瑕如今只是小縣尉……
江春又道:「非瑜可知,飛虎軍成軍不過數十日之後,稼軒公被調到了何處?」
「何處?」
「調任江西安撫使,同年十一月,罷官。」
李瑕眯了眯眼,已經意識到江春在提醒自己什麼。
江春又笑道:「家人間閒聊,我說幾句交心的話……巡江手如今還不算成軍,至少名義上不算,最多算是鄉勇。這次非瑜立下大功,做得很聰明,把功勞多推給史知州。
但往後呢?下次非瑜再立了功,朝廷中就不會有人問『一群鄉勇如何屢建奇功』嗎?到時總有人查非瑜如何養軍,難免有些麻煩……對,我近幾天看非瑜行事,是想要繼續養軍,不假吧?」
李瑕問道:「縣令的意思是?」
「還是該上奏朝廷,將這名份定下來。不說如飛虎軍一般設一軍招兩三千人,也可成為五百正規地方軍。」
李瑕道:「只怕此事一成,我也要被罷官吧?」
江春嗑著瓜子,似不經意地道:「可由我來上奏,兩全其美。」
李瑕笑了笑,完全明白了江春的心思。
如此一來,在名義上這支小軍隊就是江春創建的,往後有功勞都有江春一份;而李瑕也能顯得功利心不那麼重。
江春反正要調走了,又沒有名氣,不怕被人猜忌,缺的是功勞;李瑕年紀小、資歷輕,正經升官升不上去,名氣卻大,容易被打壓,需要刻意減小影響。
確實是對雙方都好的一個提議。
這就是江春和房言楷的不同了,同樣是看到李瑕在販鹽,房言楷想的是阻止,江春則是輕描淡寫地提出一個對兩邊都有好處的辦法。
……
李瑕考慮之後,卻還是搖了搖頭,道:「鄉勇就鄉勇吧,不需成軍。」
「為何?」江春大為驚訝,想了想,低聲道:「此事若能成,你便可支領軍費,也杜絕了往後有人彈劾你練私兵。」
他本以為,憑李瑕的聰明這事一說就能成。
之所以帶著妻子兒女在這圍爐團坐時說出來,則是故意造一種輕鬆的氛圍。
李瑕道:「我不怕有人彈劾我練私兵……但還是謝縣令提點。」
他伸手烤著火,琢磨著這些事的利弊。
飛虎軍在辛棄疾創建之初就是一支屬三衙、樞密院,專聽帥臣節制調度的地方軍。
沒有私兵的成份,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