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從山那面繞了回來,狠狠撞在了那股被楊奔咬住的元軍後方。
此時一整個下午已經快要過去,冬日的天黑得本就很早,看不到晚霞,但不知不覺中視線已暗了許多。
一桿元軍千夫長的大旗倒了下去。
而更多的元軍還沒有趕到戰場,有的還在奔跑,有的還在調整方向,有的才剛剛得到命令。畢竟數萬人的戰場縱橫十餘里,命令根本就做不到即時下達。極為考驗統帥的指揮能力,以及將領之間的默契。
就像是打獵時,獵人們散開想要合圍,卻忽然有一名獵人被獵物撲倒在地,狠狠咬了一口。
血潑出來的同時,尖牙把他的皮肉都撕下來,獵物用力嚼了兩口,閃電一般又撲向下一名獵人。
又一桿千夫長的大旗倒下,交戰處聚集的五千元軍已經有了潰敗的跡象。
「圍上去!」玉昔帖木兒怒吼。
「今日暫時收兵吧。」李德輝道:「唐軍沒能逃脫,今日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不必急在一時。」
他說的不可謂不委婉。
玉昔帖木兒卻未下令,而是掃視著戰場,看看能否在天黑前有更多元軍殺上,早日取勝。
李德輝連忙向忙剌哥道:「殿下,天色將暗。我軍疲師遠來,若是再戰下去,到了夜裡萬一因為潰軍……」
忙哥剌沒有等李德輝說到後面,已經果斷向玉昔帖木兒道:「別再打了,今日先收兵。」
其實,玉昔帖木兒也已經考慮清楚了,他兵力多,適合圍著李瑕慢慢耗,而李瑕才是想要今日一局定勝負的那個。
只不過他剛想下令,卻被李德輝搶先了一步。
很快,被唐軍攻擊的那一股五千人左右的元軍聽到了鳴金聲,迫不及待開始撤退。
~~
如同洪水褪去,留下滿地的狼藉。
楊奔轉過頭,隔著半里地的屍體與血漿,望到了選鋒營的騎兵們還擁著那一柄龍旗,不由長舒一口氣。
這一戰,連他也被李瑕的大膽嚇到,竟然僅帶三百騎在戰場上來回衝突,殺進五千敵兵之中。
傷亡自然是大的,每個人都像是從血缸里染了回來,再丟到冰雪地里凍了一遍。
「傳令下去,不必追擊,帶上戰利品回營!」
「動作快,盔甲和馬都帶上,退回營地……」
楊奔其實感到有些可惜。
他希望元軍不會退,繼續戰下去,他很有希望擊潰他們,再驅潰兵去攻元軍統帥。第一場交鋒對他而言是最好的戰機。
而元軍既然退了,追就沒有意義,短期內很難殺潰,卻會被拖到體力耗盡、失去營地。不如捉緊時間帶著戰利品回去休整。
另外幾個方向的元軍還在向這邊趕來,甚至有一支已經沖向了唐軍的營地。
「娘的,還不去紮營,夜裡凍死你們。」
楊奔自語著罵了一句,身上的汗被寒風一吹,鼻子幾乎被凍掉了。
他只好用力吸了吸,大喊道:「剩下的不要了,殺回去!」
……
一支元軍已趕到了唐軍的營地附近,卻發現雪地里滿是陷阱,積雪覆蓋之下未必是堅實的土地,卻有可能是插滿了長矛的陷馬坑。
重重摔進坑中被扎穿的馬匹與士卒們嚎叫著。
留守在營中的唐軍士卒雖是傷員,已紛紛射出弩箭。
這種情況下搶占營地已不可能,再看到唐軍主力轉回,元軍只好撤了下去。
「回營!」
兵馬趕回了營地之時,篝火還燃著,軍大夫們紛紛趕上,協助扶下傷兵。
火頭軍則迅速處理著死去的馬匹,將馬肉烤了。
往日這種時候,李瑕都會在第一時間親自撫軍,今日卻是先回了中軍大帳。
楊奔隱隱不安,連忙趕了過去,隔著帳簾問了一句。
「陛下?」
「進來吧。」
聽到李瑕的聲音,楊奔這才鬆了一口氣,掀簾進了屋,只見李瑕包紮過傷口,披上了衣服,但臉色還有些蒼白。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