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視片刻,曹其昌目光暗淡下來,他嘆道:
「咱們這位監國太子,先前太小看他了,大明宮宣政殿上殺陳懷遠,政事堂公開拘捕王寶權,到東宮斬戶部古宣輝,殺伐果斷。可惜了,他們都是本相陣營里的骨幹,死得沒一點價值,都是大不敬,藐視皇權。」
首席幕僚賈公望猶豫片刻,接著陳述道:
「古宣輝和陳懷遠他們的下場一樣,不僅自己死了,還殃及池魚,千牛衛正在抄家,所有財產罰沒國庫,家眷和三族人員全部驅逐出京,不准返回京城一人。」
「這般雷霆手段,讓咱們這邊許多人都有些惶恐不安,相爺,咱們是否要上奏皇帝陛下,讓太子收斂一些,或是採取一些什麼手段?」
「收斂…手段?」
曹其昌皺眉蹙眼,思索片刻,說道:
「太子這個時候正是意氣風發,任何人想要攔他,或是對他不敬,他會不顧一切剷除,不可能會收斂。」
賈公望順著說道:
「下官也是看不懂了,太子元智剛開始監國,並未登基,大權獨攬,他卻敢與滿朝文武對抗?即便是繼業皇帝,有時也不得不與五相內閣的朝堂妥協呢。」
「這有什麼看不懂的。」曹其昌重新端起參湯瓷碗,吹了吹低頭喝上幾口,然後說道:
「皇帝陛下與我等妥協,那是他心裡明白,京城之外才是大局,為了大局,在朝堂上做必要的退讓和取捨,這是政治博弈,而太子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他大權在握,需要立威,誰的話他能聽得進去?」
「還有重要一點,就在於他們父子二人,打出的一套組合拳,太子在前面沖,皇帝斷後,到時候實在事不可控,皇帝再出面收拾殘局,跟曹府談判,推出晉王當儲君。」
獨孤城似懂非懂,恭維道:
「說到底,讓太子監國,實際是他們父子倆的一場鬧劇,最終還是要請義父您出面,收拾殘局。」
「話可不能這麼說,怕只怕元智左衝右突,真的被他殺出重圍,趟出一條路出來,那就可麻煩了,你沒聽說,昨日晌午,太子微服私訪到的郭府,說是求婚。」
賈公望一針見血,指出了問題要害。
「什麼,太子到了郭府?」
曹其昌聽聞大驚失色,急火攻心,差點把正在吞咽的參湯,給噴射出來。
賈公望連忙遞上手帕,「相爺莫急,凡事總有對策。」
曹其昌咳嗽幾聲,接過手帕擦抹嘴角,喘了幾口粗氣,盯著賈公望,頗有點疑惑道:
「這肯定是繼業皇帝的旨意,郭威這幾年受到打壓,遠離朝堂,就連每月兩次朝集,他都不參與,難道說,他又想回歸朝堂,趟一池渾水?」
「據線報,郭威熱情接待了太子,並且允諾了這門親事,只不過,聽說郭三小姐秀娘,似乎並不情願這門親事,具體的有待繼續打探。」賈公望道。
曹其昌聽罷,嘴角微微咧起一個冷弧,沉聲道:
「決不能讓太子這門親事搞成功,至少要拖延些時日,越長越好,倘若郭威堅定地站到太子這邊,對我們在京師之外的局面,相當不利。」
「郭威在軍方威望很高,尤其是郭驤的帝國軍神稱號,加之郭氏父子兩代均有不少部將,目前尚在任內,他的加持,太子這邊的力量就是如虎添翼。」
「那具體的該怎麼辦?」賈公望問道。
「立即派人進宮,告訴皇后娘娘,儘量阻擋太子娶正妃這事,皇帝龍體欠安,宗人府那頭聽皇后娘娘的,聘禮清單需加蓋皇后玉璽。」
「其二,想方設法派人接近郭家三小姐,儘量多說些太子爺的種種不是,總之,要讓這場政治聯姻產生隔閡,阻止郭氏站隊太子。」
曹其昌有些急了,他感覺局面有了微妙改變。
「噢對了義父,午後在望春閣發生了一件事,微服私訪的太子居然到了秋色詩會,結果在那裡打架鬥毆…」
「鬥毆,是太子嗎?」獨孤城剛說到一半,引起了曹其昌的興趣。
「是,可…」
「可什麼可…監國太子慫恿手下當眾打人,而且是在廣大文人雅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