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暮餘年的身邊,極致的速度也一次次地將凌厲的斬擊向著那些鎧甲的縫隙處一點點逼近:「去死吧!你這個混蛋!」
「你怎麼還活著?你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在沒有報仇之前我才不會死呢!替羅娜姐姐償命吧!」
「你,你這個……哼,反正你也傷不到我。」
乾脆地用手臂護住了自己的頭臉,放棄了躲避的慶暮餘年原本憤怒到極點的聲音隨後也伴著一聲冷笑而驟然壓抑下來:「像個兔子一樣不停跳來跳去並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幫助,兔子的爪子是不可能撓死人的,等你的體力耗盡,我只需要一隻手就可以將你的小腦袋瓜擰下來!」
「……」
不知是否被對方說到了關鍵,金髮披散的小姑娘到處飛掠的身影驟然停了下來,單手橫掠著一柄匕首的她隨後在破碎的橋面上劃出了一道明顯的痕跡,死盯著對方的凌厲雙眼隨後也在那依舊還未停下的破空聲中緩緩顯露:「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放過你。」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向著不遠處無動於衷的芙拉所在的方向望了望,沉下了視線的慶暮餘年一臉輕蔑地回答道:「既然你非要找死,先給你一點點小小的教訓也不會耽誤我太長的時間,而且——」
「你把命運之球藏到哪裡去了?」
眼珠在四周不停地來回晃動,逐漸向前逼近的他隨後朝著夢竹低聲問道:「交出來,我可沒有施虐的傾向。」
「那個東西啊,那個東西已經不在了。」充斥在眼中的冷光里生出了幾分戲謔,匕首微動的夢竹低眉回答道:「既然沒辦法把它帶走,我當然是將它破壞掉了啊。」
「那顆擁有著部分靈魂力量的核心,現在多半也已經回歸到了它主人的手中了吧。」
「吶,你看。」
「……嗯?」
「奇蹟這不是發生了麼?就在我們的眼前。」
「你舉的這個例子非常不恰當,因為這恰巧證明了一件事。」
青翠的草葉在自己的身邊不停拂動,將映現在海邊的這片大陸的黃昏顯得更加柔和了,並列著躺坐在這片草葉中心的一男一女兩個人此時也以完全放鬆了心神的狀態遙望著與海面相映襯的那座大橋,不時地將彼此的感嘆由彼此的方向升起:「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奇蹟,有的只是無數的人背後所付出的無盡努力啊。」
「你這算是在變相的誇耀自己嗎?」
依偎在灰袍魔法師的身邊,滿身傷痕、面色卻無比恬靜的雪靈幻冰遙遙地望著與海天連成一線的那抹夕陽:「自誇你為了把這座完成的奇蹟之橋傳送出來,耗盡了無數段人生的時間?」
「如果這都不能用來自誇的話,恐怕我也拿不出更好的遊戲經歷用來自誇了。」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仰望著夕陽的段青毫不在意地回答道:「這可是成百上千段模擬的人生呢,從最底層的販子到苦勞力……你完全想像不到我都經歷了些什麼。」
「哦?那有關王公貴族的那些享福享樂的人生經歷,你就選擇性地忽略了?」用眼神狠狠地刮著對方的臉頰,雪靈幻冰狀若小老虎一般地撓著對方的胸口:「那科洛利亞的公主是怎麼回事?全大陸上最美麗、最聰慧的女人?」
「那,那個啊……哈哈,哈哈哈哈。」不知是想起了什麼難以啟口之事,老臉一紅的段青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就,就算如此,那個人也不是你扮演的麼?還有語殤,凝蘭,小千,還有許許多多我印象中熟悉的其他人物——畢竟是夢嘛,如此似真似幻的夢境,意識里自然會使用最熟悉的人物作為——哎喲。」
胸口上挨了一記對方的頭槌,自覺又一次說出了什麼錯話的段青捂著胸口倒在了草坪上,鼻尖傳來自然氣息的他隨後也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半晌之後才用一聲悠然的感嘆打破了縈繞在兩個人之間的平靜:「謝謝。」
「……謝什麼。」
「當然是謝謝你跑來救我了。」
被壓在對方身下的胳膊用力收緊了幾分,段青的臉上此時也掛上了無盡疲憊之後的平靜與安詳:「若不是你闖入了我的夢境,一次次地將我幾乎已經變成了真實的人生所打破,我說不定到現在都無法從那場虛幻的夢境中走出來。」
「……呵,我才不會救你。」搖了搖自己的頭,同樣仰倒在地上的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我只是想那麼做,於是便那麼做了。」
「那本來便是我的心聲。」
回想著先前曾經在那片白霧中經歷的一幕幕,閉上了眼睛的雪靈幻冰自然而然地說道,那回歸了恬靜的表情隨後也在一聲輕快的噴嚏之後,換上了一副沒好氣的表情:「不要胡鬧!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啊!」
「畢竟這種沉重的氣氛不適合我。」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草葉,逗著對方臉頰的段青隨後輕笑了兩聲:「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
「好呀,反正太陽也快要落山了。」不情不願地打開了自己的冒險者手冊,拱著腦袋的雪靈幻冰終究還是從段青的胸口處爬起了身:「接下來我們去哪兒?總不能在這裡繼續挨餓受凍吧?」
「這個嘛——」
剛剛想要說出的話停在了半空中,段青的視線隨後也沿著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那座大橋的橋頭處陡然升起的戰鬥聲音停頓了片刻:「好吧,看來還是暫時不要考慮這個問題了。」
「我們的尾巴還沒有割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