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河畔的白廟堡中央一座兩進深的大院,正是清國皇帝黃台吉的下榻之地,大院周圍立起一圈木柵,上面圍著黃幔。
雖然烏雲遮蔽了月色和星光,但在燈火的映襯之下,那一圈黃幔仍泛著金粼粼的波光,向外人顯示著其主人身份的尊貴。
而此刻,在御殿旁的偏廳里清國皇帝黃台吉正斜躺在御榻上,他身前不遠處還放著一個暖爐,散發出騰騰熱氣,使得這間不大的偏廳無比溫暖。
但即使如此,黃台吉的臉色依然慘白得嚇人,他聽了內秘書院大學士范文程的話後,身體竟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起身卻未能如願。
「唉!」
黃台吉嘆息了一聲,才淡淡道:「此事,朕心已決,先生無需再多言。」
他說完便再次合上雙眼,似乎就要睡去,兩個太監戈什哈忙小碎步輕輕近前,幫著黃台吉將那金絲為面,上等軟玉鑲框的玉枕扶正,又幫他蓋好了錦被。
范文程原本還想再勸,可見黃台吉如此,知他心意已決,也就不再多言,他俯身下拜後便即悄悄退出了偏廳。
他才出偏廳,正逢一陣夜風拂過,不由打了一個寒戰,心說:「唉,看來今冬又要難熬啦!」
一連幾日,白廟堡內快馬不斷奔進奔出,他們有的奔錦州,也有奔義州,最遠還有往盛京去的,更是一日數趟之多。
而白廟堡周邊的韃子騎兵也是越來越多,他們向西一直延伸至大福堡一帶,向南則與大興堡遙遙對望。
大興堡,自打清軍退去後,一直未有明軍再來此處駐紮,如今仍是當初被清軍焚毀時的模樣,到處斷壁殘垣,那些烏黑的牆磚和房檐似乎在無聲地述說著清軍的殘暴。
此刻,清國內部也是十分緊張,因西線大軍戰敗,豫親王多鐸更是殞命沙場,一系列的權力更迭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清國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便是這一輪權力更迭的最大受益者。
因豫親王多鐸身為滿洲鑲白旗的旗主,他雖然戰死疆場,但旗主之位卻不能空著,而黃台吉其實一直都想打壓多爾袞、多鐸兄弟。
只不過,多爾袞也早有所察覺,非但自己行事一向小心謹慎,更是時常叮囑他的親弟弟多鐸,所以黃台吉也是一直未得機會。
今番多鐸戰死,於大清國自然是極大的損失,但對於黃台吉而言,卻也是一個天賜的良機,勉強算是悲中之喜。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壞了祖宗的規矩,必定多鐸不是因罪而亡,他這可是為國征戰,殞命疆場之上,乃有功於大清國。
因此,黃台吉雖然是大清國的皇帝,卻也不敢壞了祖宗之法,剝奪掉多鐸子嗣承襲鑲白旗旗主和豫親王爵位的權利。
所以,他才想出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便是以多鐸嫡子年幼為由,准其承襲豫親王之爵位,而滿洲鑲白旗的旗主,則由其叔叔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暫代。
如此一來,別人自是不好再多說什麼,就連睿親王多爾袞,雖是心中必定不願,但嘴上卻也是不能再多說一句。
畢竟,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人,那可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而且,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以前可就是滿洲正白旗的旗主,只不過,因犯下過錯,才被他多爾袞取而代之。
所以,現在黃台吉藉此時機,以阿濟格暫代鑲白旗的旗主,也算是合情合理,總之這鑲白旗的旗主還是在多鐸這一血脈當中流傳。
當然,大家的心裡也都十分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清楚怎麼一回事,和有充分理由來反對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有就是黃台吉親領的滿洲正黃旗固山額真阿山,也戰亡在長嶺山上,不過這個事就好辦了,畢竟這已經屬於黃台吉的私事,完全可以隨他安排。
譚泰,現任滿洲正黃旗的二等梅勒章京,此番被黃台吉選中,作為接替阿山的人選,繼任滿洲正黃旗的固山額真。
舒穆祿·譚泰,庫爾喀部琿春人,隸屬於滿洲正黃旗,乃是清國一等大臣揚古利之從弟,早在天聰八年時,他就已是正黃旗的巴牙喇章京,後又因功擢巴牙喇纛章京,關白諸事。
而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