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如孫傳庭這般心腸堅毅的漢子,也不由的心下一陣難過,眼中也噙滿了淚花。
孫傳庭一直以為,自己此次得以復起,恩師必然從中出力甚大,然自己卻無以為報,他的心中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洪承疇在以前還是他的頂頭上司,且又是他的座師,然而以孫傳庭那自高又自傲的心性,其實原本並不怎麼將洪承疇放在眼裡。
然而在經歷過這幾年的挫折之後,此時再一次站在座師洪承疇的面前,孫傳庭內心之中滿是感激之情。
此刻,見弟子持禮甚恭,又如此深沉內斂。
洪承疇微笑著點了點頭,心中頗感滿意,他十分和氣地讓孫傳庭坐下後,才說道:「白谷啊,觀聖上之意,對陝地之局勢頗寄厚望,你赴任後更需小心謹慎,切不可負了皇恩啊!」
孫傳庭面上神情恭敬地回道:「學生明白。」
洪承疇接著又道:「你曾言"以秦兵衛秦地,以秦地養秦兵"?」
孫傳庭聽到這句話,猛地抬起頭來,面色堅毅地說道:「朝廷糧餉,難以為繼,唯有在當地設堡屯田,方可募兵養兵,此法正是效仿"以遼人守遼土"之制。「
洪承疇一副若有所思:「白谷啊,你可知這其中的難處有多大嗎?」
當他看孫傳庭眼神堅毅地默默點頭,不由在心中一聲嘆息,道:「當年督師孫愷陽提出"以遼人守遼土"之策,乃不得已而為之,然時至今日其效又如何呢?」
他看著孫傳庭的眼中滿是擔憂之色,道:「此事成了,你孫白谷也未必能留下好名,而如此事不成,則罵名必然強加於汝身,這些你可知曉?」
「呵呵。大不了身敗名裂!」
孫傳庭淡然一笑,道:「我自幼便熟讀聖賢之書,現更是身為朝廷命官,若是只求自保,為了自身聲名,而罔顧國朝安危,請恕我做不到。」
「即便是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更使家族蒙羞,子孫世代抬不起頭做人,也無所謂嗎?」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洪承疇凝視了自己的學生良久,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隨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之聲
片刻後,他擺了擺手止住孫傳庭上前攙扶的動作,對他笑道:「不愧是孫白谷,吾最得意的學生,你既有如此決心毅力,此番必能排除萬難,建功西陲!」
他勉力站起身來負手在廳內踱起步走,那日益消瘦的身形看在孫傳庭眼中,卻如同青松一樣巍峨。
只聽洪承疇緩緩道:「白谷啊,你只知"遼人守遼土"的提法,然你可知宣府事乎?」
「學生從保督任上賦閒後,曾私下裡往宣府走一遭。」
「哦,如何啊?」
「耳目一新。」
孫傳庭的眼中同時閃出了期許與迷茫兩種神光,他接著說道:「今日之宣府,與我大明各處皆不相同,此行所見種種,皆與以往認知大為不同。學生也有許多費解之處,想在去陝西赴任途中,往河南行一遭,面見永寧伯,才好一探究竟。」
洪承疇眼中現出欣慰之色,道:「
好。勇毅軍,確不同凡響,你所操成之陝軍,如能有其一半戰力,便可東出潼關,與闖賊一戰了。」
他又坐回到大椅上,喘了幾口氣,接著才道:「你我二人初識永寧伯,是在十一年勤王事,那時張誠尚只是一個剛提任的游擊,而今短短几年間,便已是一鎮總兵官,更受封永寧伯,其麾下勇毅軍不說橫掃八荒,也是我大明難得之強軍。」
孫傳庭道:「宣府中許多新氣象,我雖一時想不透,但思來無非一件事,便是使窮人皆有地種,而陝軍則必從新募之勇中出,為此方可使之為堂堂之軍,而非各將私有之兵,亦無家丁之事。
惟有如此,方可成上下一心之軍,逢戰必進,而非首鼠兩端,臨戰先思自保,不肯奮力殺賊,戰事稍有不利,便棄主帥而逃。」
洪承疇卻是滿臉憂慮之色,道:「良家子,分田地。這區區六字看似簡單,卻難倒多少人啊!」
他接著又道:「陝西之地,不比宣鎮盡為實土衛所,你若是真如此作為」
他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輕聲
第一百四十二章:非糧餉百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