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陪著盧象升收下了姚東照老人帶來的鄉民們,留下的一些糧谷,雖不是很多,卻是大家的一份深情厚誼。
二人往軍帳中走去,張誠試探著說道:「督臣,近日哨騎回報,奴賊飄忽不定,在周邊似乎就有數股虜騎,卻是遠遠躲著我軍,還是謹慎提防為要。」
他看盧象升沒有說話,又大著膽子繼續說道:「在末將看來,姚老先生的提議,確是上策,我大軍在此地折而向西,過唐山縣,再轉向南,與高監軍匯合策應,
雖是繞路趕往雞澤,會多誤些時日,卻是主動權在我不在虜,更可在廣、順間,補充些糧草,使將士戰馬得以休養,到時再戰虜騎,豈不勝算更大。」
盧象升在中軍帳前駐足,回過頭來,嘆息了一聲,才對張誠說道:「我何不知此策可用,然高監軍已在雞澤,如若接信後,其率部北進以就我,卻為東虜所破,我等之罪,豈止棄屍西市?」
他站在那裡,抬頭望著昏暗的天空,看不到一絲光明,良久,才又說道:「方今之計,唯有南下,過巨鹿,奔雞澤,與高監軍匯聚一處,或可與奴賊一抗,除此,別無他法。」
第二日清早,萬餘將士吃了一頓飽飯,便匆匆拔營,一萬二千餘鐵甲大軍,加快了行進速度,雖連日飢疲交加,但此時得知雞澤駐有三萬餘關寧軍,大家熱情高漲。
一是,趕到雞澤,兩軍相合,便有五萬之眾,對戰虜騎,相對也安全一些;二是,若趕至雞澤,多多少少都會得到一些糧草接濟,也好多吃一頓飽飯。
他們的想法太單純了,現如今,多吃一頓飽飯,已經是這些鐵甲將士最大的奢望!
可是,張誠卻是清楚,這個奢望,註定將永遠無法在高起潛身上實現。
大軍一進入巨鹿境內,張誠便加倍派出哨騎,並囑咐他們儘量多向遠處查探,務要儘可能多的探出奴賊動向。
辰時,大軍行至巨鹿縣城,巨鹿早已被清軍攻破,城內還有股股黑煙騰起,也不知已燃了幾日夜,如今看不到火光,只餘一個個稀落落煙柱。
陳內城外都是空無一人,殘破無比,僅有的一些水井,也被盡數堵塞,大軍並未在此駐留,只派出一些哨騎,進入城內搜索一番,也是一無所獲。
再往南行了數里,透過搖電的雜草,就見官道西南方不遠處,似平有一個村堡,看樣子極為寬大,且莊牆比較完好。
官道旁有一條土路相連,通向那處村堡,遠遠望去,村堡內毫無一絲生氣,在官道與土路連接處,有一個石牌:「賈莊」。
楊國柱的前鋒沿著官道,剛過賈莊二里余,就見西南方向官道上,煙塵滾滾,急促的馬蹄踏地聲音隱隱傳來,地平線上似乎有數十騎士,正策馬奔來。
同時,在官道東面的田地之中,也有一股煙塵騰起,遠遠望去,只能看出人馬不多,不會超過五十騎的樣子。
楊國柱知道若是韃子,不會如此策馬衝著自己大隊急奔而來,這必是出去哨探的夜不收回來傳信。
自高陽後,一直未得與奴賊再戰,初時,大家都還不以為意,但從大軍在束鹿折轉向南,奔巨鹿方向以來,奴賊越發詭異。
雖然虜騎刻意隱藏行蹤,但大軍行跡很難完全隱匿,目前,可知的在巨鹿周圍各縣清軍已約有兩萬餘眾。
此刻,哨騎急奔而回,楊國柱的前鋒便有些騷動起來,宣鎮總兵楊國柱立時喝令,全軍勿動,違者斬首。
大軍在賈莊附近暫時停了下來,各營均嚴陣以待,營中的騎兵都以小隊散在官道四周,警戒著周圍。
各軍將都趕到盧象升的中軍,楊國柱急匆匆趕到盧象升身旁,道:「督臣,哨騎有報,西南方向出現千餘虜騎,東南廣宗方向亦有近三千虜騎向我部奔來。」
在盧象升身旁,楊國柱,虎大威,張岩,姜名武、張誠等諸將聚成一堆,盧象升的親將陳安取出一份新畫的地圖,鋪在一張桌子上。
張誠走上前一看,登時就愣住了,這地圖,說是地圖卻完全與實際不符,說是圖畫,卻又沒有太多美感。
他在心中暗暗記下,今後自己組軍之時,所有地圖必須都要從新畫過,所有隊官以上的軍官,必須能畫圖、識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