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在油漆房間……看到過那兩個工人?恰恰相反:即使看到過,你也會說,什麼都沒看見!誰會承認對自己不利的事呢?」

    「如果那事是我乾的,那麼我準會說,我看到過那兩個工人和那套房子,」拉斯科利尼科夫不樂意地,而且顯然是懷著厭惡的心情繼續回答。

    「為什麼要說對自己不利的話呢?」

    「因為只有鄉下人或者是最沒有經驗的新手,才會在審訊時矢口抵賴。稍為成熟和多少有點兒經驗的人,一定儘可能承認那些表面上的和無法隱瞞的事實;不過他會尋找別的理由來說明這些事實,硬給這些事實加上某種獨特的、意想不到的特點,使它們具有不同的意義,給人造成不同的印象。波爾菲里可能正是這樣估計的,認為我一定會這樣回答,一定會說,看到過,而為了說得合情合理,同時又一定會作某種解釋……」

    「不過他會立刻對你說,兩天以前那兩個工人不可能在那裡,可見你正是在發生兇殺案的那一天晚上七點多鐘去過那兒。單是這樣一件並不重要的小事,就會使你上當受騙!」

    「而他就正是這麼盤算的,認為我一定來不及好好考慮,準會急忙作出較為真實的回答,卻忘了,兩天前工人們是不可能在那裡的。」

    「這怎麼會忘了呢?」

    「最容易了!狡猾的人最容易在這種無關重要的小事上犯錯誤。一個人越是狡猾,就越是想不到別人會讓他在一件普通的小事上上當受騙。正是得用最普通的小事才能讓最狡猾的人上當受騙。波爾菲里完全不像你想得那麼傻……」

    「他這麼做,就是個卑鄙的傢伙!」

    拉斯科利尼科夫不禁笑了起來。但同時他又覺得,作最後這番解釋的時候,他那種興奮和樂於解釋的心情是很奇怪的,然而在此以前,他和人談話的時候,卻是懷著憂鬱的厭噁心情,顯然是為了達到什麼目的,不得不說。


    「我對某幾點發生興趣了!」他暗自想。

    可是幾乎就在那一瞬間,不知為什麼他又突然感到不安起來,仿佛有一個出乎意外和令人憂慮的想法使他吃了一驚。他心中的不安增強了。他們已經來到了巴卡列耶夫旅館的入口。

    「你一個人進去吧,」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說,「我這就回來。」

    「你去哪兒?我們已經到了!」

    「我需要,一定得去;我有事……過半個鐘頭回來……你去跟她們說一聲。」

    「隨你的便,我跟你一道去!」

    「怎麼,你也想折磨我嗎!」他突然高聲叫嚷,目光中流露出那樣痛苦的憤怒和絕望的神情,使拉祖米欣感到毫無辦法了。有一會兒工夫,拉祖米欣站在台階上,陰鬱地望著他朝他住的那條胡同的方向大步走去。最後,他咬緊了牙,攥緊拳頭,發誓今天就去找波爾菲里,像擠檸檬樣把他擠干,於是上樓去安慰因為他們久久不來、已經感到焦急不安的普莉赫里婭·亞歷山德羅芙娜。

    拉斯科利尼科夫來到他住的那幢房子的時候,他的兩鬢已經汗濕,呼吸也感到困難了。他急忙上樓,走進自己那間沒有上鎖的房間,立刻扣上門鉤。然後驚恐地、發瘋似地衝到牆角落牆紙後面藏過東西的那個窟窿那裡,把手伸進去,很仔細地在窟窿里摸了好幾分鐘,把牆紙上的每個皺褶,每個隱蔽的地方都一一檢查了一遍。他什麼也沒找到,這才站起來,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剛才已經走近巴卡列耶夫旅館的台階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不知有件什麼東西,一條表鏈、一個領扣,或者甚至是老太婆親手做過記號的一張包東西的紙,當時可能不知怎麼掉出來,掉進哪兒的一條裂縫裡,以後卻突然作為一件意想不到和無法反駁的物證,擺在他的面前。

    他站在那兒,仿佛陷入沉思,一絲奇怪的、屈辱的、幾乎毫無意義的微笑掠過他的嘴角。最後他拿起制帽,輕輕地走出房門。他心亂如麻。他若有所思地下樓,來到了大門口。

    「那不就是他嗎!」一個響亮的聲音叫喊道;他抬起了頭。

    管院子的站在自己的小屋門口,正在向一個身材不高的人直指著他,看樣子那人像是個小市民,身上穿的衣服仿佛是件長袍,還穿著背心,遠遠看上去,很像個女人。他戴一頂油污的制帽,低著頭,好像是個駝背。看他那皮膚鬆弛、布滿皺紋的臉,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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