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就更小了,□□歲的模樣,怯生生的,還沒說話,臉先紅了,盯著地面兒,聲音直發顫,「燒火,做飯,洗衣裳,打豬草,餵豬,放羊,補衣裳,盤扣子,補襪子,帶孩子。」
第五個女孩子麵皮有些黑,道,「我燒飯針線不大在行,在家時都在種地。」
第六個女孩子道,「我會燒飯,補衣裳,種菜,養蠶。」
碧水縣是小地方,張牙婆即便做人口買賣的,手頭上也不可能總有許多孩子買賣,何家打算買一大兩小三個丫環,張婆子便帶了六個來給何家挑選。
聽這六個女孩子說完,何子衿與三姑娘對望一眼,三姑娘道,「伸出手來。」一個人,幹什麼營生的,從手上就能看出大半。
兩人問過又看過,何子衿道,「三姐姐,你先挑。」
三姑娘笑,「還是妹妹先來。」
沈氏笑,「就別推讓了,你們性子不同,挑的人肯定也不同。三丫頭先來。」
三姑娘自幼就在何家,早當是自己家了,聽沈氏這樣說,她便不再推讓,問了第二個女孩子與第五個女孩子的名字,張牙婆笑,「一個叫二喜,一個叫五喜。」
三姑娘相中了這兩個。何子衿指了指第四個怯生生的女孩子,「那她就叫四喜了。」別稱丸子麼~
張牙婆笑,「大姑娘真是聰明,可不就叫四喜麼?這是我取的俗名兒,兩位姑娘都是有見識念過書的才女,喜歡什麼名字,另給她們取便是。」
接著算錢的事兒就是張牙婆同沈氏的事了,一大兩小,張牙婆要了十八兩,她道,「大的十兩,小的每人五兩,嬸子妹妹是頭一回做我這兒的生意,咱們取個彩頭,就十八兩吧。」
沈氏笑,「這豈不是叫嫂子虧了。」
張牙婆是個爽快人,笑道,「虧是不會虧的,我這雙眼睛再不會看錯的,您家興旺在後頭呢,我這也是結個善緣兒。嬸子妹妹知道我是個實在人,以後多照顧我生意就是了。」
「承嫂子吉言,少不了要有麻煩嫂子的地方。」沈氏令翠兒去稱銀子來。余嬤嬤領了三個喜兒下去收拾安置。
張牙婆道,「廣元那邊兒遭了災,春時先是大旱,夏又大澇,可不比咱們這兒風調雨順哪,她們幾個都是廣元那邊的丫頭,如今雖是賣身為奴,可能吃頓飽飯,未嘗不是福氣。」賣身的孩子們,哪個沒些悲苦事,張牙婆是司空見慣了,說了幾句喜兒們的來歷,將幾人的賣身契給了何老娘,道,「這個時辰,衙門不辦事了,待明天嬸子妹妹打發人去衙門,把她們過戶到您家名門才好。」天色不早,張牙婆起身告辭。何老娘沈氏客氣留飯,張牙婆笑笑婉拒,沈氏起身送了張牙婆出門。張牙婆是個愛談笑的性子,瞧著沈氏的肚子道,「看你這肚子尖尖的,必是個男胎。」
沈氏肚子已有些顯懷,好在她是個靈巧人,並不笨重。何子衿是習慣性照顧孕婦,與三姑娘一左一右的扶了沈氏,沈氏笑,「兒子閨女的倒不打緊,孩子平安健康就好。」這是心裡話,閨女兒子的,她一樣疼。只是婆家人脈單薄,沈氏還是盼著添個兒子的。只是,沈氏自己雖盼兒子,到底不是送子娘娘,兒女多是天意,沈氏也不肯把話說死。
「這話是。」又問沈氏可請好了產婆。
沈氏笑,「已經跟我們族裡的仙嬸子說好了,當年子衿他們妹弟都是請的仙嬸子幫忙。」
張牙婆點頭贊,「仙嬸子的手藝在咱們縣裡也是數得著的,她娘就是接生的好手,她們這也算祖傳的本領了。」
兩人從內院到門口這幾步路又說了許多話,一到門口,張牙婆便說傍晚風涼勸沈氏回去,沈氏十分不肯,瞧著張牙婆走遠方帶著孩子們回去了。
因傍晚天涼,大家便轉去何老娘屋裡坐了。胡文素來不把自己當外人,也同何恭一併去了何老娘屋裡。何冽此方對他姐道,「姐,我看第三個丫頭最好看,你怎麼沒選那個好看的?」
何子衿道,「第一位姑娘與第三位姑娘以往家境肯定不差,只是,咱家買人是為了做活兒,自然要選能幹活兒的。」
何冽深覺驚奇,「哪家買丫頭不是為了幹活兒啊!」還有人家買丫環不是為了幹活兒的?他家裡自祖母到母親到姐姐,都要做活的,更不用說丫環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