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以前和惡魔和天使打交道的時候,恨不得算計到每個字眼,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顯而易見的,他又被席勒的人皮給迷惑了。
康斯坦丁有些懊惱的在心裡嘆了口氣,想到,快把固有印象掃地出門,下次絕不能再這麼不謹慎。
但他還是認命的重複了一遍。
「『告訴我我是誰』?」
「再想想。」
康斯坦丁一愣。
「『告訴我我是誰,席勒』?。」
「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康斯坦丁感到很惱火,不是因為這要求,而是他剛提醒完自己要儘可能的咬文嚼字,就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當然他也應該因為這要求而惱火,但他從惡魔和天使那裡聽到過更多令人屈辱的要求,這也就不算什麼了。
「我很抱歉。」他流暢的道歉了。
「再想想。」
康斯坦丁非常抓狂。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人從背後捏住翅膀的蟲子,這種可怕的不安全感讓他感到窒息。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挺著,現在哪怕後退一步,甚至是半步,甚至是一個沙礫的距離,他一定會被輕蔑的糊弄過去。
康斯坦丁知道席勒正打算這麼做,以壓力逼他退後,這樣就不用正面回答他的任何問題了,他正在爭得自己被直視的權利。
聽上去很可憐,但其實恰恰相反,這是康斯坦丁自己在他人眼中地位的高峰,起碼是一隻蟲子,而不是一坨屎。
聰明的人不會去玩屎,善良的人不會去擺弄蟲子,可聰明又善良的人卻總是想拯救蟲子,這讓康斯坦丁感到厭煩,直到席勒出現。
席勒拯救他的目的不是讓他獲救,只是單純想看他獲救之後的反應而已,或者再說明白一點,只是想利用這事操縱他而已。
這意味著,在真心上,康斯坦丁並不欠他的,這反而使他們有了某種勢均力敵的可能,他正想利用這種可能呢。
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氣。
「我誠懇的道歉,博士,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你的第二個問題。」
「『你想要什麼』?」
康斯坦丁看向席勒,有些將信將疑的問:「這是你的條件?」
他的潛台詞其實是「就這麼簡單?」。
席勒點了點頭。
康斯坦丁則努力的破解著這短短的一句話當中的陷阱,可這句話當中包含的信息量有些太少了,康斯坦丁翻遍每一個單詞的每一個字母,也沒找到可以藏陷阱的地方。
「優惠價?」他試著詢問道。
「懲罰會很嚴苛。」
「有多嚴苛?」
「你會後悔。」
「後悔什麼?」
「輕率地認為你可以有優惠價。」康斯坦丁聽到席勒過於輕描淡寫的說。
「有人有過嗎?布魯斯?」
「他從另一個我那裡獲得了太多優惠,他沒有。」
「那麼這就是我的優惠價。」
走出海邊木屋的康斯坦丁只想給當時的自己一拳——多麼輕率的想法啊!
但為時已晚,現在他的心臟在不斷重複席勒那精準的刀法留下痕跡時的疼痛,就像在無數次的提醒康斯坦丁,他到底栽在了誰的手上以及以相同的姿態栽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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