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也總是會更傾向於這是某種變異的動物或是模型。」
「沒有普通人會在吃飯之前,反覆檢查自己的食物,觀察骨頭的粗細,纖維的走向,去懷疑自己是不是吃了人肉,只有某些特殊的被害妄想症患者會這麼做。」
「所以呢。」豬面教授問道,他說:「我承認,我做的有點太過謹慎了,但謹慎並不是壞事,不是嗎?」
席勒卻搖了搖頭,緊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看向屏幕當中的畫面說:「這其實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雖然你口口聲聲說,你把權貴們都當成可以任意屠宰的豬,但其實,你依舊覺得他們是人。」
豬面教授舉起刀的動作停頓了,他拎著刀重新走回來案板前,距離鏡頭很近,豬的眼眶後面是一雙冷漠而殘忍的眼睛,他盯著鏡頭對席勒說:「我擁有了隨時殺死他們並按照我的喜好處理他們的器官的權力,我自然就是不同於這些豬的人,是屠宰他們的屠夫。」
「但我能看得出來,在屠宰的過程中,你感覺到很快樂,你為什麼會感覺到快樂呢?」席勒問道。
但他並沒有指望任何人回答,而是自問自答道:「這種快樂來自於你的復仇心理,你從他們手下被任意屠宰的豬,變成了任意屠宰他們的屠夫,那些你所經受的不公,都被千百倍的報償回了他們身上,你在為復仇的成功,而感到快樂。」
席勒又把雙手拿到了桌面上,手指交叉在一起,就像面對一個病人一樣道:「拉茲洛,回答我,當他們肆意的利用自己的權力迫害你和你的家人,按照自己的喜好把你隨意擺弄,剝奪你生存和生活的權利的時候,你恨他們嗎?」
豬面教授沉默了好一會,低沉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我不能恨他們嗎?你要勸我原諒他們嗎?」
「不,你誤會了。」席勒搖了搖頭說:「因為你恨他們,所以你在殺他們的時候,會感覺到很快樂,復仇是一種終結恐懼、釋放壓力的過程,這是人類的天性,沒有人能擺脫它。」
布魯斯的手微微緊了一下,但席勒並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而是接著說:
「但這些恰恰印證了我說的,你依舊把他們當做人,所以你才會為你殺死了他們,而感覺到高興,你才會為你向他們復仇成功,而感覺到高興。」
「在你的潛意識當中,你沒有把他們當做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豬,否則你就不會故意把食物烤焦,因為,人是不會防範豬的。」
「人類對於豬的智慧,沒有任何期待,人從來都不會指望豬會思考會反抗,會做出些什麼意料之外的事,需要人花費腦筋,來思考對策,提早防範。」
「人類不會對一頭豬產生仇恨,更不會向一頭豬去復仇,屠夫殺死豬不會產生任何快感,也不會處心積慮、興師動眾的叫來這麼多人,來到案板之前圍觀他殺豬,還要聽他講述,自己為什麼要殺豬的心路歷程。」
「鐺!」
尖銳的聲響和震顫感,再度從電視機中傳來,那把長長的殺豬刀砍在了案板上,甚至直接把案板劈成了兩半,豬面教授的語調有些顫抖。
「你根本不懂,我是要讓他們明白」
「人不會試圖去讓豬明白任何事。」席勒的語調依舊很平靜,就像是在耐心的勸慰自己的老朋友。
在席勒開口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從那造型猙獰又恐怖的豬頭臉上,轉移到了席勒這裡,但是很快,又轉回去了。
不知為何,他們在此時卻更想看一些造型猙獰的臉,因為一張太過平靜的臉,讓人沒辦法用其他因素轉移注意力。
席勒又把臉轉過去,看向電視機說:「拉茲洛先生,我建議你來我的辦公室坐坐。」
「因為,一個人仇恨著豬,還想要向他們復仇,並且還大動干戈的把復仇計劃付諸實踐,可能是臆想症的早期表現。」
席勒緩緩站了起來,用手扣上西裝的扣子,轉過身去,往門外走。
布魯斯仰起頭盯著他的背影,手臂上的汗毛根根豎起,而當席勒走出房間的時候,只剩下那種緩慢的語調在房間中迴蕩。
「人,不會在豬的身上花費任何一點精力,不會向它們復仇,不會向它們炫耀,不會恨它們,也不會教育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