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一顫不知怎地脫口應道:「狗子,上酒!」
五壇、十壇、二十壇……
只見店小二再加上掌柜,兩個人如走馬燈般忙乎,很快在姬澄澈和項麟面前擺齊了四十壇烈酒。
與此同時,鎮上來了兩個拼酒不知死活的傢伙,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般傳開來,這可是比圍攻皇城更好看更有趣的熱鬧,這廂四十壇酒整整齊齊碼好,那邊小酒館裡三層外三層、樹上房上便擠滿了人,歡聲笑語好不混亂。
這便苦了在暗中跟隨保護項麟的苟碧子,他扮成走江湖的小販擠在人堆里,左看看右瞅瞅見誰都像居心不良的刺客,不禁急得直跺腳,暗自腹誹項麟道:「我的爺啊,你還真不把自己當皇帝,跑這兒來發什麼瘋,還讓不讓人活?」
項麟自然聽不到苟碧子心裡的埋怨,當先拎起一壇酒放在面前的桌案上,道:「誰贏,誰照料她。」
姬澄澈瞥了眼項麟,一聲不吭拿起壇酒拍開封泥仰頭直接往嘴裡灌。
項麟二話不說同樣將酒罈立起一氣鯨吞。
酒館內外看熱鬧的人永遠不怕事兒多,異口同聲喝彩道:「好,痛快!」
趴樹上急得像熱鍋上螞蟻的苟碧子恨不得一拳把這些看熱鬧叫好的人統統打進溝里去,偏偏胡溪源和應雲衛坐得端正,沒一點兒要起身勸酒的意思,氣得他連這兩個王八羔子一塊兒給罵上了。
然而苟碧子三兩句髒話未等出口,酒館裡姬澄澈和項麟已經各自幹掉了一整壇烈酒,毫不停頓又拿起第二壇。
「今日不醉不休,」姬澄澈拍開封泥,一股濃烈的酒氣刺鼻襲來,「站著的那個負責把喝趴的送回家。」
「一言為定。」項麟冷笑道:「我不介意送你回家,哪怕是你奶奶家。」
姬澄澈為之愕然,他和項麟天生犯沖,從第一次見面起便斗得你死我活,卻極少聽這傢伙爆粗口。無論人前人後,總是一副超然冷峻的貴公子做派,天曉得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
「你奶奶!」姬澄澈罵架從不肯吃虧,愕然之後立即奉還回去。
「砰!」項麟將第二壇烈酒一飲而盡,空空如也的酒罈隨手丟到一旁,伸手抹過唇角的酒漬,似有幾分醉意的呵呵一笑道:「我奶奶不就是你奶奶麼?」
姬澄澈陡然察覺項麟今天有點兒不對勁兒,這傢伙行事素來嚴謹端正,喜歡拿腔做派,別說隨手扔酒罈子,就是拿碗喝酒都不可能。
莫非,他受了什麼刺激,還是乍登皇位興奮得失心瘋了?
「是虞姨告訴你的?」姬澄澈拍開了第三壇酒。
「什麼?」項麟一邊喝酒一邊口齒不清地問。
「你奶奶和我奶奶。」
項麟的動作頓了頓,唇角掛出一縷不明意味的笑道:「真是有趣,大哥死了,二哥死了,三哥也完了。我以為世上再無兄弟,誰知道又冒出來一個,偏偏還是你。」
姬澄澈放下酒罈,冷道:「是嗎,我怎麼沒感覺你把我當兄弟。」
兩人的交談不約而同換做傳音入密,儘管嘴唇在動旁人卻聽見。否則大楚陛下竟然是大漢皇子同父異母的兄長,這等皇室秘辛傳將開來,恐怕一夜之間就會榮登八卦傳言榜首。
「我不和你做兄弟。」項麟很乾脆地搖頭道:「不過有你這麼個討人厭的混蛋作對手,滋味不錯。」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嘴裡倒酒,就看到桌上的罈子此起彼伏猶若流星飛縱,教人眼花繚亂,頃刻間已各自五壇入肚。
兩人的臉上俱都泛起紅光,眼神也越來越亮,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緩。
酒館內外的看客瞧得兩眼發直,目不轉睛盯著姬澄澈和項麟,宛若看到了兩頭洪荒怪物。
莫要說是五壇酒,就算五壇白開水,一般人喝下去也早撐破了肚皮。
「下注,下注!」有腦子靈活的者突然清醒過來,在人群里叫道:「我賭白衣公子贏!」
「扯淡,分明是那位黑袍小哥更能喝!老子跟你賭!」
眾人七嘴八舌下起注來,應雲衛面頰直抽抽,雙拳攥起噼啪作響,便打算將這群不長眼的敢拿大楚皇帝當賭注的傢伙全部扔到牢裡去。
胡溪源拍拍他的手道:「別多事兒,陛下正喝在興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