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炳堂抬頭看向白頌年:「前不久,她寫信給我,並讓錦繡來跟我親口解釋,薄家的太太請求你在婚禮前三天放當初少帥夫人出事的那條船下江,薄太太會帶阮小姐去船上祭拜前少帥夫人。
她讓我趁這個機會將阮小姐擊斃在船上,和前少帥夫人一模一樣死去,這樣就沒人懷疑到她頭上。
她說,阮小姐願意做少帥夫人的替身,就替身到底,與少帥夫人死得一模一樣,也算是死得其所。」
大家都聽呆了。
女子的嫉妒心,竟然如此可怕!
難怪山上的小和尚們說,女人是老虎。果然招惹不得。
白頌年的臉冷到結一層冰霜,涼絲絲冒寒氣。
甄炳堂苦笑:「我最大的缺點就是太自負,我上次逃掉了,以為這次也能順利逃掉,甚至連偽裝商販的衣服都埋好了,可千算萬算沒算到,少帥的反應那麼快,我沒來得及跑到埋衣服的地方,就被你抓住了。
所以,我根本沒來得及燒掉有關她的物品,她寫信給我,錦繡千交代萬交代,讓我燒掉,終歸是我自負,悄悄藏起來做紀念,卻全部被您搜去了。此番,卻是我害死了她!」
白頌年清清冷冷道:「你說的,我並不十分信。你果真喜歡湯氏?」
喜歡湯氏,會將她的惡毒用心說得這麼詳盡,怕她死得不夠快?喜歡湯氏,會不遺餘力地抹黑湯氏的親生父親?
甄炳堂垂下眼,笑容越發苦澀:「少帥,您是最明察秋毫的人,我不敢在您面前說半句謊話。但凡有半句謊言,您察覺出來問我,我自然還是要說的,索性全部告訴您。
我知道您為什麼懷疑我,我原原本本告訴你這些,不過是存著兩個私心。
一是,您一氣之下乾脆地殺了小翠,讓她走得乾淨點,不用受別的苦,二是,我恨湯老爺。
這段孽緣,緣起緣滅,又害我走上不歸路,說到底都是因為湯老爺見利忘義。他為了金錢權勢,先是枉顧人命,謀害少帥夫人,接著又出賣女兒,活生生把芳齡女兒嫁給個老頭子糟蹋。
我原本就想著,我自裁之前,肯定是要了結跟湯老爺之間的恩怨情仇。現在,我活不了了,小翠活不了了,湯老爺若是還能在世上喘氣,我怕是死不瞑目。」
白頌年眯起眼:「還有一件事,你沒有說。」
「什麼事?」甄炳堂疑惑。
「那個黑衣女子。」白頌年問道,「三年前,她出現在船上,傳紙條說有重要的事告訴我妻子,後來你開槍,我的妻子掉入河水中,她跟著跳江。她是誰?是湯景翠?」
「不,不是小翠。」甄炳堂連忙否認,眼中滿是深思和困惑,似在絞盡腦汁地回憶細節,有什麼把他難住了,聲音有些茫然和不確定,「那個女子,我也不知道是誰。
也許是湯老爺安排的人,他未曾跟我提過,那件事像塊石頭壓在我心上,我也不願意問他。
當時我開了三槍,一槍打中少帥夫人,我看到房間還有另外一個人,第一個恍神就是害怕自己打錯目標了,便又慌張地開了兩槍。」
「你說你打錯人了?」白頌年猛地揪住他的衣領,緊緊盯他的眼睛,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甄炳堂受傷不輕,忍不住咳嗽,嘴角的血跡乾涸,又流出新的血跡。
他咽了一口血沫,咳嗽說:「我倒是希望我打錯了,那我和小翠還有活路。可惜,事實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
我瞄準的時候,親眼看著少帥夫人跌下窗戶,穿的衣服是她上船時候穿的那件。之後跳下去的那名女子,我雖然沒看到臉,但穿的衣服並不是少帥夫人的衣服。那名女子跳江,大概是怕我打到她,慌亂下才跳的。」
白頌年失神:「你也沒看到黑衣女子的臉麼?」
甄炳堂搖頭,劇烈咳嗽,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白頌年重重鬆開他,恢復冷漠:「回去牢房好好想一想,有什麼遺漏的。」
兩名大兵出列,扣住甄炳堂,將他拖起來。
「少帥!」甄炳堂形容狼狽,一雙嗜血的眼睛帶著哀求,「我所說全部是事實,求你不要為難小翠,您生氣,直接給我們個痛快就是了。我們早些去了,也好不在世上礙您的眼,您也能早些舒暢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