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的線條,叫人有些著迷。
楊沅道:「所以啊,我崇拜那精忠報國的,敬仰那捨己為公的,欽佩那用情專一的,然後做一個本本分分的凡人。」
貝兒眸波流動,輕聲問道:「如何本本分分?」
楊沅道:「不觸底線,做人心安,就是本分。」
「那楊先生的人生底線又是什麼呢?」
楊沅扭過頭,看著貝兒,輕笑道:「我說不好,因為我的人生底線,有時高,有時低,以後可能更高,也可能更低。它是會變的。」
貝兒收回了目光,底線不是一成不變的麼?
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是如此,那我的底線在哪裡?它會不會變?
楊沅問道:「在想什麼?」
貝兒眸波一閃,莞爾搖頭,然後低聲道:「因為貝兒的蕃人身份,今日讓先生受辱了。」
「辱?他不配。」
貝兒咬了咬唇,低聲道:「貝兒公開的身份,是先生的侍妾。在外邊,先生不用對我過於尊重。
我知道在貴國,妾室的地位是很卑賤的,寵妾無妨,敬妾,是會引人恥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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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沅失笑出聲,睨了貝兒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怎麼,沈溪那邊吃皮杯兒,為了氣他,我便也與你吃個皮杯兒?」
貝兒詫異地張大眼睛:「皮杯兒是什麼?」
楊沅笑而不語。
棲間堂,到了。
照例是指點練功,照舊是貝兒一邊默默地祈禱,一邊抵抗那若有若無的情愫侵襲,並且對楊沅的不為所動而心懷崇敬卻又不服。
然後,楊沅就很君子地避了出去。
今天的行功,貝兒心中的綺念遐想尤其的強烈,甚至有種若有實質的感覺了。
幸虧她練的本就是雙修功法,這種胡思亂想和身體反應不會讓她走火入魔,反而有提升行功效果的作用。
三個周天的行功已畢,貝兒便穿上外袍,出門喚小二準備熱水。
然後,她就看到了從鏡湖工地風塵僕僕夜歸的驢文天。
文天正要去後邊的「混堂」洗個澡。
雖然他不用親自幹活兒,但跑前跑後各種安排,一天下來,身上又是灰又是土的。
那八個匠人他已經安排好了。
謹慎起見,他把那八個匠人打亂,混在其他幾名匠人中間,分成了兩組。
建造一幢大宅,主要用到土作、石作、木作、雕作、旋作、鋸作、竹作、瓦作、泥作、油作等工種。
這些都是每天都要露面,每天都要和其他工種進行各種協調、溝通的。
但還有一些小工種,是可以關起門來自己工作的,用到的小工也少。
比如雕鑒作、銅鐵作等,他們負責製作的東西,幾乎不和其他工種的匠人協調,但是技藝要求還高。
而那八個人,正是都作院裡技藝很高的匠人,被分別調進雕鑒作和銅鐵作,就順理成章了。
雕鑒作負責照壁、院子房屋地面等需要的各種石雕,銅鐵作需要製作建築起來後各處需要的一些配件擺件掛件,比如門上的獸環,屋檐下的風鈴等等。
這些事都安排妥當了,他才回到客棧,先吃了點東西,把毛巾往肩上一搭,便往客棧最後面的混堂去。
他住的是下房,不提供送浴桶熱水進房間的服務。
「啊,文天先生,你回來啦。」
貝兒看到文天,笑靨如花地打了聲招呼。
「貝娘子。」
文天恭敬地欠了欠身,楊承旨已經收了房的女人,那就是楊承旨的如夫人了,可得巴結著。
貝兒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就想轉身回房了,忽然想起一事,她又站住身子:「文天先生。」
文天正要往後面走,忙又站住:「貝娘子有什麼吩咐?」
艾曼紐貝兒道:「文天先生,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哎喲,貝娘子你言重了,請講。」
艾曼紐貝兒好奇地問道:「文天先生,今日楊先生和我說皮杯兒,什麼叫皮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