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的白海棠,柔軟清冷。
酒窖里,酒肆外早就屍橫遍野。屍體被雷劈焦,又被焚盡,變成灰被雨水沖刷。只有極少雷電難至的地方才留幾具全屍。
她如果踏出白霧圍成的圈也要沒全屍了。
卻讓他不要怕。真有意思。
薛祈安忍不住笑,腦袋輕輕在她掌心蹭了蹭,溫馴乖順的:「有師姐在,我當然不會怕啊。」
虞菀菀吞咽口水。
造孽啊,這誰頂的住。
他現在就算讓她去摘星星和月亮,她都得二話不說應。
「放心,我一直都在!」虞菀菀正氣凜然說。
少年眼眸亮晶晶看她,不曉得聽沒聽清,像對烙印她模樣的霧藍色玻璃珠。
但他的手也沒有放開。
等了好一會兒,才沒雷聲。
兩人肩並肩往酒肆里走,堂內竟然空蕩蕩毫無人影,不復先前熱鬧。
「人呢?還有錦娘怎麼也不在了?」虞菀菀困惑打量四周,桌面菜品都還蒸騰熱氣。
「可能回家了吧。」薛祈安隨意說。
萬物赤.裸.裸地來,赤.裸.裸地走。降生地為家,那赴死地也合該為家。
都是從虛無走來向著虛無前去。
所謂的「渡江春」被用紅布包起來放在桌面,少女步履輕快去拿,綠裙像片搖曳的荷葉,偶爾露出兩截藕節般修長白嫩的小腿,似場生機盎然的春天。
其實不過是裹了肉和皮的骨架。
薛祈安懨懨收回目光,擺出乖巧師弟該有的笑意,走過去先拿起渡江春:「師姐我來吧。」
「謝謝你哦。」她的聲音也很輕快,問說,「我們去找找錦娘吧?還沒問怎麼出去——或者隨便找個人也行。」
「師姐你喜歡屍體嗎?」少年卻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繫緊紅綢,漂亮眉眼在雨夜裡被這抹紅色襯出艷鬼的詭譎。
「當然不喜歡。」虞菀菀斬釘截鐵,「又丑又臭。」
「我喜歡像你這樣漂亮的。」她忍不住伸手把頭頂一縷吹亂的碎發理齊,發自內心道。
「這樣啊。」薛祈安點點頭,烏睫扇子似地上下一扇說,「那師姐要多加修煉。」
虞菀菀:「?」
他們是在進行這個話題嗎?
「那樣才能活久一點,有趣得久一點。否則會很早變成醜陋的屍體了。」
骨灰要是也不能玩兒的話,他可能會很無聊。
薛祈安烏睫輕顫,面上又染點胭脂似的淺粉,溫聲說:「不然我就會覺得師姐在騙我。」
那就只能去死了。
「謝謝誇獎。」虞菀菀卻很激動。
他拿著渡江春,不方便握手,她就拽著他的袖子晃了晃誠心說:「謝謝你誇我現在漂亮,我也這麼覺得。」
死了就是醜陋的屍體。
那活著不就是漂亮的人嗎?
勉強猜出她想法的薛祈安:「」
「我們去找錦娘吧。」虞菀菀不打算再問他了。
薛祈安卻不似往常那般順從,在一旁椅子坐下,揪住她一節衣袖輕聲說:「師姐我頭疼。」
「那我」
那我去找錦娘,你在這等我。
少年卻仿若猜到她會這樣說,烏睫蝴蝶似地上下輕扇:「我難道不能黏師姐了嗎?師姐剛才還說這裡不對勁。」
「當然我其實在這兒等你也可以,廢靈根又頭疼也不是什麼大事。」
輕揉太陽穴,薛祈安才說幾句就沒忍住咳嗽,面色蒼白,咳得眸色濕潤看她:「我不想給師姐添麻煩的。」
虞菀菀本來還有些猶豫,這下倒好,一見他這模樣立刻坐下來了:「一點兒不麻煩。」
「真的嗎?」
「比真金都真。」
「師姐真好。」薛祈安溫聲說,扭頭時卻懶洋洋打個哈欠。
誰知道她會不會在哪遇著屍體。
被醜死了他可懶得找復活的法子。
但沒坐多久,紅木門忽然亮起道金色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