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於腦中的半首曲樂自聚魂琴的琴弦之間緩緩響起。
阿綾先前還以為花徑軒只是信口胡謅。可當她聽到第一個音符時,她的思緒就被拉回了那年的琴音坊花船上。
她仿佛看見年少的自己與石武相對而坐。彼時的她正在用琴音探索石武的病因。她的琴音就像是鑰匙一樣與石武的心音交融。她感受到了石武純淨的心靈。可她越彈下去,她就感覺自己的手指漸漸僵冷,好似石武心音旁有什麼極寒之物開始湧向心間。她看到石武臉上現出關切之意,她聽見石武的心對她說了一句「寒意沒了之後就停下吧」。
隨著那聲話語說完,她果真感到十指之上涌過一陣暖流,將上面的僵冷全部消除。她不可思議於石武心音中冰火交纏的複雜。就在她想停下的時候,她又聽到石武體內鎖鏈捆縛心臟的聲音。她認為這很可能就是石武寒疾的源頭,她凝神之後加快了手指間的彈奏速度,無數縹緲多變的按音傳入石武心間。可她發現自己的琴音對石武心臟上的鎖鏈之聲完全無用。片刻之後,一層層激盪而起更為洶湧的音浪向她撲面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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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徑軒的琴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阿綾額頭冷汗涔涔,她沒想到花徑軒推演出的竟是這段曲樂。
妙音商尊注意到阿綾的不對,她傳音問道:「怎麼了?」
阿綾傳音回道:「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花徑軒將聚魂琴遞還道:「阿綾姑娘,花某獻醜了。」
阿綾收起聚魂琴道:「花道友過謙了。你之琴藝絲毫不弱於我。你憑藉神機道算之法將這段過往舊曲彈出,更是讓我震撼不已。」
「阿綾姑娘折煞花某了。吾之琴藝怎堪與你這樣的琴心天成者相比。就拿這首曲樂來說,花某隻彈出其音卻未現曲中滌盪心神之效。」花徑軒慚愧道。阿綾沒在這上糾結。她問花徑軒道:「恕我冒昧,我在濱河之上彈奏的曲樂不下千首,你為何單單推演出了這一首?」
花徑軒道:「凡事難逃一個緣字。想來我與阿綾姑娘的緣分就源自這半首曲樂。」
阿綾搖頭道:「這半首曲樂中蘊含的可不是什麼善緣。」
花徑軒摺扇輕搖道:「阿綾姑娘,若我沒有聽錯,這曲樂講述的是你對某人的護佑之情。這怎麼看都應該是善緣。」
「人都是會變的。以前或許是善緣,但如今早已是不死不休的惡念了。」阿綾的眼中現出殺意道。
花徑軒嘆息道:「如此看來,阿綾姑娘非是我要等的那個人。」
阿綾盯著花徑軒道:「你這話會讓我認為你認識這半首曲樂中的另一人。」
花徑軒並不否認:「我就是在等可以化解我與那人恩怨的契機。」
「你真的認識石武!」阿綾手中聚魂琴再現,金平城內頓時風起雲湧。
花徑軒勸阻道:「阿綾姑娘,你我可算是音律上的朋友。」
阿綾右手按住聚魂琴前三道琴弦,她對準花徑軒道:「那你就該告訴我他在哪!」
花徑軒合起落英扇道:「內隱界。」
「極難勝地的內隱界?」阿綾確認道。
花徑軒點頭道:「正是。」
「他果然沒死!」阿綾冷聲道。
花徑軒深有感觸道:「他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你跟他很熟?」阿綾問道。
花徑軒道:「至今未見上一面。」
阿綾鬆開手中琴弦道:「那你怎會與他生出恩怨?」
「因為我和他是在同一棋盤上的棋子。我曾認為只要想盡辦法將他滅殺,我就會蛻變成這棋盤上最強一子。因此我設計了一個必殺之局。誰知那必殺之局竟然從局中核心開始瓦解。這也讓我看清了這盤棋的本質。」花徑軒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阿綾並不清楚花徑軒所說的棋盤是何意。她只在乎石武的動向:「花道友,還請告訴我石武具體所在。」
花徑軒再次打開落英扇道:「阿綾姑娘,有些事只有時機到了才會順理成章地發生。在此之前你能做的就是等。」
阿綾沉聲道:「這也是你推演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