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還是汗水。在幻想出來的場景中我肝膽俱寒,一幕幕生死縈繞腦海當中揮之不去。
陸凱真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任成山卻依然談笑風生:「凱真,自古對弈最耗心血,殫精竭慮也易傷身,是否休盤再戰?」
陸凱真白了他一眼:「不敢掃任老前輩雅興!」
任成山讚許一句:「好,凱真果然真漢子,咱們續盤再戰!惜日墨公為木鳶(風箏),三年而成,飛一日而敗。而我公輸公博學多才,也曾以竹代木製成木鳶,三日三夜飛翔不下。後墨匠門人多笑我木鳶無用,今日且叫凱真看看,魯公心血真無用否。」
夏天的雨喜怒無常,來的越急去的也越快。剛剛還大雨傾盆,在陸凱真和任成山短暫的對話結束後戛然而止。空氣中瀰漫著淡淡泥土的芬芳,隱隱約約的還夾雜著一股血腥味。
任成山挪走了衝車,看見剛剛飄落的樹葉,無意拾起隨手拋到空中。忽然颳起的一陣疾風又將葉子重新捲起,吸引了我的視線。
耳畔若有若無的傳來悠揚的歌聲:「葛之覃兮,施於中谷,維葉萋萋。黃鳥於飛,集於灌木,其鳴喈喈。葛之覃兮,施於中谷,維葉莫莫。是刈是濩,為絺為綌,服之無斁。」
落葉在歌聲中飛舞盤旋,那姿態美的讓人心碎。漸漸的,我陶醉了,落葉的背景似乎幻化成為一片無垠的夜空,夜空中繁星點點,瑰麗璀璨。
星光顫抖著越來越近,每顆星星都長著翅膀,滑翔到宋城上空。宋軍將士不知何故,紛紛抬頭觀望。
飛在最前面的那顆星星忽然搖搖欲墜,然後筆直落入宋城。如飛矢,似落霞,其勢長虹貫日,其貌火樹銀花。隕落之處,激起遍地殷紅。萬隻木鳶,萬朵流星,宋城之上降下火雨,轉瞬之間火海滿城,一片哀鴻,慘絕人寰。
宋兵大驚,忙汲水滅火,哪知楚軍南門外投石機向城中拋擲酒罈,壇中油脂見火呈凶。天上木鳶已然落盡,城北弓箭手又萬箭齊發,枝枝帶火鋒芒直指城池。滅火宋兵顧此失彼迎接不暇,又被火箭折損無數。東北方莫名颳起一陣陰風。風借火勢火助風威,直燒了一個奼紫嫣紅。
宋營中一匹戰馬,烈火燒塌馬廄,慌不擇路沖將出來,被油脂淋了滿身,沾上火星霎時如同火中麒麟,遼開四蹄直奔糧倉而走。宋軍將士攔之不住,糧倉頃刻火光沖天。糧草乃一軍之本,宋兵不惜代價調撥人手滅火保糧。
正在此時,南城門外三聲炮響一楚將於城樓之下率按兵不動的一百輕騎列隊擺開討敵罵陣。
南城兵士揭女牆望去,只見一百輕騎陣前立一步將,手持月牙鏟身著土黃僧衣,單手點指城樓之上:「黃口小兒陸凱真,龜縮不出算甚英雄?有膽出城與你家佛爺爺大戰三百回合。你佛爺爺定踩碎你那龜殼斬斷你那龜腳掏出你那龜心下酒喝!」
宋軍一心救火本欲不理,怎奈那支占強罵的太難聽,著實是可忍孰不可忍。軍令急下,南門大開,衝出一彪人馬,為首一員大將金盔金甲皂袍素帶手捧三尖兩刃刀立於馬鞍之上開口喝道:「禿驢休得猖狂,報名受死!」
楚軍步將月牙鏟一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家佛爺爺法號祛虛和尚俗名支占強是也!貧僧杖下不死無名之鬼,來將通名!」
宋將立馬橫刀:「上將軍胡以文!」說罷催馬上前。
支占強見胡以文拍馬殺到,不驚不躲,手中月牙鏟疾射而出直奔胡以文脖腔而去。胡以文大驚,未料對方尚未打照面先拋兵刃,忙閃身躲避。哪知支占強鏟快人更快,身隨鏟走越過馬身抓住鏟柄使了一招回頭望月。胡以文三尖兩刃刀欑隔開,刀頭順勢由下至上去撩支占強面門。
好一個兇悍的彪僧,平地拔起三尺多高,躲開這刀。怎料楚軍陣中神射手突施冷箭正中胡以文前胸,胡以文重心不穩翻將下來。大和尚手起鏟落,將其斜肩帶背鏟於馬下。胡以文死屍栽倒,身後軍兵見主將陣亡,群龍無首一窩蜂逃回城中。
楚軍乘勝追擊,追至城下宋軍已經關上城門放下千金閘高掛免戰牌閉門不出。
楚軍也不戀戰,收兵本隊繼續駐守。
而宋城火勢直燒到天明方才熄滅,幾乎是片甲不留滿目瘡痍。
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楚軍的營寨再次傳來楚歌之聲:「言告師氏,言告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