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過後,又到周末。
裴宸的個展只剩最後幾天了,但前來觀看的人依然絡繹不絕,不少人甚至之前已經來看過一次了,趁著周末,再來回味一遍。
這樣的場面,著實讓秦開欣有些吃驚,在她的印象中,像個展這種高逼格的地方,來看的人通常是學生、高學歷人群,又或者攝影愛好者之類的。她完全沒料到,在裴宸個展上人會那麼多,老老少少、形形□□,甚至連保潔阿姨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在一副作品前駐足觀看。
這幾幅全是裴宸拍攝於西藏的作品,當初他冒著風雪,只身前往西藏,秦開欣還以為他會拍西藏的風土人情,事實上,他的作品裡展現出來的全是西藏的另一面。
這個在人們印象中一塵不染的聖地,這些年,因為旅遊業和其他產業的發展,造成了極大的污染。
在日喀則,原本應該是雪白的冰川,變得又黃又黑,不堪入目;在青藏公路上,各種重型卡車排放出巨大的濃煙,染黑了天邊的蔚藍;在喜馬拉雅山脈,垃圾被登山客和徒步旅行者隨手丟棄。
越是美麗的地方,被污染之後,越是觸目驚心,裴宸的作品,打破了許多人固有的思想,讓每個人在看完之後,心情都變得格外沉重。
秦開欣也不例外,只是別人在全身心地觀看作品的時候,她卻把目光投向了身邊的裴宸。
「怎麼了?」裴宸問。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秦開欣:「為什麼做了攝影師?」
「剛出國,看到國外很多不一樣的風土人情,覺的你可能會喜歡,就順手拍下來了,想著等聯繫上了發給你看。後來,越拍越多,就慢慢喜歡上這種表達方式了。」
他說的很平靜,卻把秦開欣深深地震驚了。
所以,裴宸成了攝影師,全都是因為她嗎?
「那……那些照片呢?」她問。
「都發到你郵箱了。」
「什麼?」秦開欣驚訝地瞪大眼。
「還記得嗎,舊的那個。」裴宸說。
秦開欣立刻想起來了,高一有次電腦課,老師叫大家註冊網易郵箱,相互發郵件,當時電腦和網絡遠沒有現在普及,秦開欣覺得新奇,心血來潮了一陣子,各種給人發郵件,包括裴宸。
後來,她新鮮勁過了,就沒再登陸過,甚至連密碼都早已經忘記了。
「那個郵箱我早就不用了呀!」秦開欣急著說。
「我知道,一開始的時候還期待你會回郵件,後來慢慢地變成了一種習慣,每次拍到好的照片,就會發過去,想著哪一天或許你就看到了。」
這一刻,秦開欣心底最柔軟的那部分被狠狠地觸到了,鼻子酸酸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原來,他為了她,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原來,他為了她,做過那麼多事情。
原來,所有他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全都變成了一張張照片,保存下來,只為留給她,填滿這分離的七年。
心裡暖暖的,說不出的感動,忍不住伸出手,牽住了裴宸的手。
他一怔,立刻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手與手的接觸,傳遞這彼此的體溫,雖然此刻他們誰都沒說話,卻都在心裡暗暗發誓:這一次,決不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