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來?你可敢去小弟的值守房中?」言罷看也不看安六,轉過身大踏步向著房內走去。
安六瞟了眼暗含警惕的幾個康王府侍衛,笑嘻嘻地摸了摸下巴,跟在張儀正的身後入了值宿房,也不等張儀正招呼,便大喇喇地坐了:「看到我很驚奇吧?」
張儀正居然破天荒地給他倒了杯水:「才覲見過陛下吧?」
安六接過水,沉默地點點頭,探究地打量著張儀正,張儀正不說話,沉默地抬著下巴任由他去看。安六笑了笑:「你不一樣了。」
張儀正道:「你還是一樣。」
安六便站起身來:「不,我不一樣了,我今日便要從賀王府中搬出開府,然後,今夜的值守人有一個是我,兄弟幫我安排個房間,日後哥哥便要靠兄弟提攜了。」
這時候從賀王府中搬出,那豈不是公開站在了賀王的對立面?張儀正吃了一驚,卻曉得安六不會開這個玩笑,便道:「六哥客氣。」
「不是客氣,你懂的。」安六詭異地笑了笑,放下不曾沾過唇的水杯,用力拍了拍張儀正的肩膀,道:「大家都不容易,只盼著聖上與娘娘安泰康健,便是我們這些做臣子和子孫的福氣。」
張儀正目送安六走出,在椅子上穩穩地坐下來,靜候傳旨之人到來。
上京城郊外,已經成熟等待收割的麥子靜靜地在風中搖曳著,此起彼伏間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青衣青鞋的許扶沉默地立在海洋的正中,背手眺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瘦削的身子猶如一顆冷硬的鐵釘,直直地,尖銳地插在土地之中。
趙璀立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警惕地盯著他背影輕聲道:「那邊答應你了。」
許扶頭也不回地道:「那邊是誰?」
趙璀噎了一噎,生硬地道:「你不用知道。」
許扶回過頭來望著他嘲諷一笑:「你真好笑。」
趙璀有些惱怒,斷了的那根小指又開始隱隱作痛:「我什麼地方好笑?」
許扶道:「要我捨棄身家性命,卻連買主是誰都不能知道,難道不好笑?讓他來見我,否則免談。」言罷又轉過頭,繼續眯了眼睛眺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有一枝箭,從遠處對著他的背影直射過來,趙璀看得分明,不及思索便衝口而出:「小心!」
許扶卻是充耳不聞,動也不動。
趙璀眼睜睜看著那枝箭從許扶頸邊擦過,「咄」地一聲悶響後插入到前方不遠處的麥田裡。
許扶上前,彎腰,拔箭,轉過身來對著趙璀的方向,面無表情地將那枝箭掰成兩截,輕蔑地扔在地上,然後攤開兩臂,將胸腹坦坦蕩蕩地露出來,冷硬地看著趙璀身後空曠的天和地。風吹起他寬大的袍袖,令得他像一隻凌風起舞的孤獨大鳥。
趙璀盯著許扶看了片刻,有些羞愧地垂了眼。
「啪,啪」有人擊了兩下手掌,原本還空曠無人的麥海里緩緩走出幾個人來,當先一人白髮灰衣,唇上無須,腰背早已經有些駝了,走路也顯得有些遲緩,其餘人等清一色的斗笠短褐,身強體壯。又有一個年輕女子遠遠立著,手裡提了把弓箭。
許扶沉默地看著那當先朝他走來的老頭子,眼裡漸漸露出幾分驚訝之色來。
那白髮灰衣的老頭子走到趙璀身邊,微笑道:「你真沒有用。首鼠兩端,我真怕將來你會誤了我們的大事。」
趙璀臉紅如滴血,又忿恨不堪,咬著牙退到了一旁。
老頭子看著許扶微笑:「蕭緒蕭七公子,你可還記得老奴?這一晃,十餘年不曾見了。」
許扶微微皺著眉頭,冷硬地道:「不記得。」
那老頭子「呵呵」一笑,道:「真記不得了?」、
許扶緩緩搖頭。
老頭子往前走了兩步,有人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離許扶太近,許扶很危險。他卻是輕輕搖了搖頭,嘆道:「我一把老骨頭,比不得你們年輕人拖家帶口的,有什麼可怕的?是不是?七公子?」
許扶的瞳孔縮了縮,沉默不語。
老頭子走到離他不到半尺遠的地方停下來,低聲道:「那一年,薛貴妃東躲西藏好容易生了位皇子,倉惶泣問陛下,奸賊兇狠,諸大臣中,有誰可以託孤?陛下答曰,蕭卿忠肝義膽,滿門忠烈,可以託付。於
第246章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