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地對著張儀正抱拳道:「三爺病中,本不敢叨擾,只是……」
張儀正擺擺手,乾脆利落地止住了他後面要說的場面話,親切地道:「是我自己覺得小冒不錯才同許三夫人開的口。╔ ╗冒先生本也是有名的才子,被這樣耽擱了實在是很可惜,正好我父王那邊急需人才,所以才冒然開口相邀。你們能來我很歡喜。」話鋒一轉,道:「聽說你們有信給我?」
冒澹川聽他一席好話,實在是有些舒服,利索地從懷中掏出那封被蔣氏包裹得乾淨整齊的信並雙手遞了過去。
一個身穿淡粉色羅裙的俏婢上前接過信,細心地用金刀裁開,恭敬地遞到張儀正手上。張儀正才將信紙從信封中抽出便聞到一股清冽幽香的臘梅香,不由微諷地翹起了唇角,淡然地看了下去。
冒連偷覷著張儀正的神色,先是見他的眉毛跳了兩跳,臉色有些陰沉,便有些擔憂害怕,接著又見他盯著那信紙遲遲不動,眉也皺了起來,於是越發緊張擔心,暗自揣測姑母不知是和他說了些什麼,難道是很為難人麼?冒澹川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忙站起身來,道:「三爺若是忙,我們改日再來。」
張儀正的臉上慢慢浮起一層甜膩的微笑:「我不忙,再閒也不過了。只是之前我不在京中,這事兒沒來得及同我父王說,還請冒先生再等兩日,總不能隨便就尋個差事委屈了你。╔ ╗至於小冒麼。我覺著他還年輕了些,前途無量,當尋名師再上一層樓才是……」
將近中午,冒澹川父子心滿意足地出了康王府。直奔許府而去。
「今兒早上就沒一個笑得出來的。」冒氏一邊盯著許擇描紅,一邊同娘家兄長和侄兒低聲抱怨:「這親結得可不划算,這大老爺一辭去大學士,光憑著這爵位能做什麼?這上京城裡帶著爵位的破落戶難道還少了麼?罷了,罷了,總之是沾不上光。」
冒澹川是驚弓之鳥,雖然覺得遺憾。但還是忙著道:「妹妹慎言!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冒氏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見狀反倒笑了起來:「哥哥也太謹慎了。」將手一揮,示意鳴鶴幾個把許擇帶下去,壓低了聲音無限期待地道:「他見了我的信是怎麼個說法?」
「好消息!」冒澹川壓制住心頭的歡喜,輕聲把經過敘述了一遍,接著道:「讓我後日聽消息,聽那意思。怎麼也虧待不了我!又給阿連拿了張名帖,讓去拜那吳平之做老師!」
「阿連可要好好珍惜!」這吳平之對科舉一途極在行的,近年來頗有名望。只是門檻甚高,尋常人等難得入他的門,冒氏也有些歡喜,卻還不夠:「其他的呢?三爺另外沒有說什麼?有沒有不耐煩,有沒有生氣?」張儀正在信中看到她把許櫻哥兄妹的出身來歷說得如此清楚,總該有所觸動吧?出身不明的女人,怎能做了這皇孫正妻!許衡等人拼命瞞著,將來也是欺君之罪!
冒澹川摸了摸鬍子,笑道:「沒了。也沒見他生氣,一直都笑眯眯的。極和氣。」
?冒氏一腦袋的問號,就這樣?難道張儀正真的就喜歡許櫻哥到了這個地步麼?卻見冒連突地一個激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道:「我想起來了!出門時,三爺和侄兒說,有勞姑母掛心。自從得知聖上賜婚以來,他的傷病便好了大半。想起從前的危險之處,雖然驚險卻覺著實在是值得。等他好了,他總要把那些試圖害他不順心的惡徒除之而後快……」
冒澹川皺眉道:「這話說得有些莫名。」
只有冒氏才聽得出裡頭的威脅之意,這是張儀正威脅她不許把這事兒說出去呢,不然他和她沒完。便是如此也還是這麼喜歡麼?冒氏一念至此,突然間了無意趣,便是張儀正對長兄和侄兒的安排都覺著多了一層灰暗之色,更像是別有用心要牢牢攥在手心裡一般的。千迴百轉間,冒氏一陣酸楚,分外羨慕起許櫻哥。
紅寶石一般的石榴子透過許櫻哥瑩潤的指縫歡快地跳入到白玉瓷盤裡,紅白相映成趣,看著真是愛煞了人。梨哥撐著下巴坐在一旁,愁眉不展地道:「二姐姐,你說聖上會不會准了大伯父?他們也真是的,這樣大的事情只瞞著我們倆,還把我們當成小孩子呢。」
許櫻哥的手頓了頓,又穩定地繼續剝石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準不準,一家人能平安過日子就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