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對我這樣殘忍嗎?」
他的聲音低沉,眸子裡雲捲雲舒,是暗沉的暮色。
「感情不可以勉強,你這樣的責問將會成為我的負擔。」
喻驚雲苦澀一笑:「勉強?是因為他吧?」
他並未指名道姓,但是安生瞬間便明白了,他所說的「他」是誰。
許是作賊心虛。
安生低垂下頭,並不否認。
「你難道真的想就在藥廬里生活一輩子?」
「安生粗野,真的不適合侯府的權貴門第。藥廬里清茶淡飯,簞食瓢飲的清貧和樂更適合我。」
「簞食瓢飲?清貧和樂?夏安生,你開什麼玩笑?你可知道,他冷南弦究竟是什麼身份?」喻驚雲氣急反笑。
安生眨眨眼睛:「什麼身份有多重要嗎?」
「他是江南冷家的人!」
「我知道啊。」安生微微一笑:「雖然他被冷家人趕了出來,不承認他姓冷,但是這是事實。」
「冷南弦是這樣跟你說的?」
安生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喻驚雲連連點頭:「對,對,他究竟是什麼身份,你自己回去問他去吧。等你真的知道他的身份以後,你再來告訴我,他能不能給你那一種落香滿襟,烹茶聽風的清貧日子?你不喜歡我侯府門第太高,你去問問冷南弦他老子是做什麼的?他為何一直隱瞞著不敢告訴你?」
喻驚雲今天的話很古怪,安生覺得莫名其妙。
「他也沒有刻意隱瞞過,只是因為與他父親有隔閡而已。」安生為冷南弦辯解道。
喻驚雲已經雷厲風行地翻身上馬,衝著她伸出手來:「我這就送你回去藥廬,等你向他冷南弦質問清楚之後,你再來告訴我,是否仍舊期待著一直安於藥廬里的生活。你想要的,冷南弦能不能給你?他是否可以像我這般,可以捨棄現有的一切,與你遠走天涯海角。」
喻驚雲說這樣一席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甚至隱忍著極大的怒氣。
安生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有些生畏。
「走!」
喻驚雲繼續催促。
安生一咬牙,重新上了馬背。
駿馬疾馳,兩人一路沉默不語。喻驚雲仍舊在隱忍著什麼,兩隻手臂硬的好像鐵鑄一般,只將怒氣撒在胯下駿馬身上。
抵達藥廬,安生從馬背上躍下來。
喻驚雲突然叫住了她:「安生。」
安生扭過臉。
「記著我說過的話,永遠都作數。所有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言罷調轉馬頭,一抖馬韁,立即絕塵而去。
安生站在門口愣怔了片刻。
一直以來,她也好奇冷南弦的身份。
但是今天喻驚雲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冷南弦究竟又隱瞞了自己什麼?
她的心裡有些忐忑和不安。
輕輕地推門,門並沒有上栓,一推便開了。撲面而來的,還有一股極濃的藥香味道。
院子裡靜悄悄的。千舟在廚房門口煮藥,背著身子,用扇子不停地煽火。
安生走過去:「千舟,這是給誰煮藥呢?」
千舟抬臉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後重新低下頭去,並不搭理她。
「你怎麼了?我可是又哪裡招惹了你了?」安生知道千舟的小性子,地問。
千舟一聲冷哼:「招惹?誰敢生你的氣啊?你可是未來的侯府世子妃。」
安生面對著千舟話里濃濃的敵意並不以為意,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彎下身子,嘿嘿一笑:「你吃醋了?」
千舟這一次並不反駁,只是更冷地瞥了她一眼。
安生眼尖地發現,千舟的眼圈竟然是紅的。
她蹲下身子:「你怎麼了?好像是哭了?」
千舟抹一把眼睛,氣鼓鼓地道:「不用你管!」
「咦?」安生這才覺得千舟今天真的很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誰招惹你了?」
「誰也沒招惹我?我也不敢勞駕你關心。安生姑娘,麻煩你走遠一些,跟你的喻世子去花前月下吧,這藥廬廟太小,容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