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暢兒,他這個孩子,虎頭虎腦,不肯屈服,做事也不計後果,前一次,還挨了板子,若我死了…….你替爹好生看著他,別讓他惹事。」
「爹,我記下了,你放心走吧。」陳九年抹著淚。
芙蓉連忙用胳膊肘兒捅捅他:「陳舅舅,蘇老爺不會死的,你不要這樣。反倒惹人傷心,蘇老爺如今可不是能傷心的時候。」
喻只初也忙道:「舅舅,你就不要添亂了,芙蓉姐說蘇老爺不會死的,蘇老爺自然不會死,如今守門的兵不是去給方知府報信了嗎?說不準,一會兒大夫就來了。」
如今形勢,眾人也只得寄希望於大夫了。
「吱呀——」灶房的門開了,方知府渾圓的身軀豎在門口,門口微弱的光線都被他擋去了大半。
方知府笑著走了過來,見蘇懷山有一下沒一下的呼吸著,像是要斷氣的蛤蟆,便抬起屁股坐在切菜板上道:「蘇大人果真是老了,這才幾鞭子,他就這樣了。」
「蘇老爺的傷都是方知府派人打的。」芙蓉站起身道:「方知府理應讓人叫大夫來。」
方知府卻是不驕不躁,甚至,拿起切菜板旁邊的一個胡蘿蔔咬了一口,「咔嚓咔嚓」嚼了道:「他不識規矩,竟敢摟著我堂堂知府的腿影響我辦公,而且,他潛伏在喻府里圖謀不軌,打他幾鞭子,是他應挨的,叫什麼大夫?」
「方知府如此對待百姓,就不怕百姓寒心?如果蘇老爺有了性命危險,那方知府就能脫了干係嗎?就算蘇老爺潛伏於喻府,可他不是喻家人,用不著送命。」芙蓉的眼睛如一把刀子,直直的擦入方知府的心臟。
方知府掃了一眼這朦朦朧朧的灶房,天擦黑了,灶房裡更顯陰暗,他甚至瞧不清楚這灶房裡的擺投,只是聽芙蓉這樣說,他扔了那半截兒胡蘿蔔:「如果想讓本官叫大夫,也行,你們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可以救我爹?」陳九年急了。
「讓她從了我,嫁給我做小老婆啊。反正她也不吃虧不是。多少女人排著隊想嫁給本官呢。」方知府吐出一口胡蘿蔔來。又用腳在上面踩踩。
陳九年只得央求格格:「你就好人做到底,從了他算了,順便能給我爹找個大夫來。」
格格氣的跳腳:「陳舅舅,你就忍心好白菜讓豬給拱了嗎?況且,方知府如今看上的是芙蓉,不是我,我幫不上忙。」
喻只初豁然而起:「芙蓉姐不能嫁給他。」
這些天以來,方知府的為人,喻只初也算見識了幾分。
雖他讀書不用功,也不懂得什麼文縐縐的道理,可嫁人嫁君子,是理當的,方知府如此猥瑣的老頭子,芙蓉怎麼能嫁給他?
陳九年湊到芙蓉身邊:「芙蓉——」
方知府以為要得逞,眼神里全是炫耀的神彩。雖灶房昏暗,可這炫耀的神彩,還是深深的刺傷了芙蓉:「我不會嫁給你的。你死了心吧。」
方知府氣的拂袖而去:「什麼時候想嫁給本官了,再來求本官吧。」
方知府一走,守在門口的兵卒便迅速的將灶房的門關上了。
灶房裡更加昏暗,甚至,已瞧不清蘇老爺的臉色。
只是聽著他說話的聲音時斷時續,一時間他的體溫又升了起來,喻老爺急的沒有辦法:「這會兒身上燙的厲害,怕是…….怕……嘴裡一直流血……」
芙蓉本想拿手帕給蘇老爺按住嘴巴,可按著按著,手帕便濕透了,上面浸的全是血。
料想著蘇老爺的內傷不輕,芙蓉心裡緊張起來。
可她又不懂醫術,也只是束手無策。
陳九年滿灶房的翻騰,最後翻出一續酒並一盤炒豬肝來放在蘇老爺面前。
「陳舅舅,你要做什麼?」芙蓉不解。
陳九年對蘇懷山說道:「爹啊,反正我瞧著,你怕是活不成了,於其死的這麼慘,不如小婿陪你喝一壺吧,這裡也沒什麼好菜,只有一盤炒豬肝,勉強做下酒菜吧。」
「九年,什麼時候了,你竟然胡鬧起來?」喻老爺陰冷著臉呵斥他。
平時,喻老爺是不會呵斥陳九年的。
這一次,卻是不留情面。
陳九年仰頭喝了一口酒:「反正活不長了,吃飽喝好等著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