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個穿油綠色馬甲的人出現在雪人身邊,他拔出雪人鼻子上插的蔥,彈彈大蔥上的雪跟冰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大蔥塞入他嘴裡,只聽「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他的嘴就像插了電的碎紙機一樣,很快把那無辜的大蔥吃進肚子裡去了。
旺仔跟小饅頭本來全神貫注的盯著那雪人呢,包括那根大蔥,那可是雪人的鼻子,如今被人給吃了,他倆就哭起來:「啊呀……娘……你看嘛,你看舅舅……舅舅把雪人的鼻子吃掉啦。」
往昔他們牙牙學語的時候,都叫葫蘆叫「肉肉」,如今長大了些,能分清「肉肉」跟「舅舅」的區別了,也知道葫蘆這個舅舅常常不靠譜。
別人家的舅舅多半是疼外甥的,有什麼好吃的大抵會留給外甥吃,葫蘆這個舅舅就不一樣了,每每見到旺仔跟小饅頭吃什麼好東西,他都會鬼鬼祟祟的上前,然後突然把好吃的捏在手裡,不忘演戲「呀呀呀,這東西上頭怎麼沾了灰啊,好髒,舅舅幫你們吹一吹」,這一吹不要緊,東西就進了他的肚子了,他還要哄孩子「讓你們好好盯著手裡的東西吧,你們是怎麼盯的,怎麼一轉眼好東西就讓老鷹給叼走了」?倆孩子就欲哭無淚。
久而久之,旺仔跟小饅頭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再遇上葫蘆,他們就有所防備了,可如今還是沒防住葫蘆,他把雪人的鼻子給吞了。
小饅頭眼圈紅紅,也顧不得烤火了,搖搖擺擺的跑到雪地里抱著雪人哭起來:「你的鼻子沒有了……你的鼻子在我舅舅的肚子裡,我舅舅把你的鼻子藏他肚子裡去了。」
旺仔不滿的撇嘴:「舅舅沒有把雪人的鼻子藏進肚子裡。他把雪人的鼻子吃掉了,我親眼看……見的。他吃了大蔥,我聽見響了。」
葫蘆咧嘴笑笑,他習慣了欺負孩子的年少無知,他蹲下身子夾起哭的正疼的小饅頭,快步把她放到房裡,給她拍拍頭頂白生生的雪花。又給她搓搓手:「嚎。嚎,就知道嚎,芝麻大的小事也要嚎。長大以後可怎麼嫁的出去,房子都被你嚎塌了。」
「因為舅舅吃了雪人的鼻子,所以小饅頭才嚎的。」旺仔幫著小饅頭分辨。
小饅頭哽咽著點頭。
「你們懂什麼?哪隻眼睛看到我吃雪人的鼻子了,再說我也沒吃大蔥啊。我明明看到有隻老鷹把雪人的鼻子給叼走了。」
又是這種伎倆。
倆孩子生氣的背著手,扭過臉去。不願相信。
「真的是老鷹把雪人的鼻子叼走了,舅舅告訴你們多少次了,讓你們防著老鷹,防著老鷹。你們怎麼就沒記性呢。看看,這次又讓老鷹把你們的東西叼走了吧?」
「老鷹怎麼沒把你叼走呢?」芙蓉瞪著葫蘆,給他在炭盆邊找了一把軟凳:「哄騙孩子的事。你是屢試不爽。這倆孩子是招你惹你了,你好歹也是做舅舅的。有本事別欺負孩子,下次來欺負我。」
「大姐,我可不敢。」葫蘆笑,一張嘴嘴裡就噴出一股子大蔥的辛辣味兒,他油綠色的馬甲上繡著小朵的荷花葉子,荷葉小小的,在油綠色的馬甲上泛著漣漪,繡娘的手藝是極好的,把水波漣漪也繡的栩栩如生,遠遠看著,這些小小的荷葉竟像是在馬甲上搖曳一樣。
芙蓉給他拍拍馬甲上的雪,又給他拍拍頭髮上的雪粒子:「這衣裳不錯,很趁你猥瑣的氣質。」
「大姐……」
「穿的這樣齊整,做什麼去了?還是準備做什麼去?」
「剛從宮裡回來呢,今兒不是次歡阿哥的生辰嘛,宮裡大擺宴席,我做為次歡的好友,在邀請之列。大姐你是不知道,這宮裡的宴席真不是百姓家能比的,大魚大肉不說了,山珍海味不說了,光是那些……反正好多好吃的,聽聞有一盆菜叫什麼烤火雞,你知道什麼是火雞嗎?聽說是海上送來的,那火雞雖然名字也叫雞,可竟然跟成了精一樣,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簡直像只狐狸一樣,端上來的時候,我都嚇一跳呢,還以為是雞妖。」葫蘆有些誇張的比劃著:「哎喲,這一頓吃的……」
「那麼豐盛,你一定撐的走不動道了。」
「那當然。」葫蘆拍拍肚皮,打了個飽嗝兒。
「真不知羞。都撐的走不動道兒了,還惦記倆孩子的大蔥,你說你吃什麼不好,偏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