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劍新雙手大幅度地抖下,茶杯跌落在地,他企圖去撿,似是想起背部的傷,頓了頓,看了眼門口,眼神透出警惕。
大概是不論多少年,對他來說,尊嚴比什麼都重要。
子夏覺得嘲諷,淡淡說了句:「我讓傭人過來收拾。」話畢,砰地關門,蓄在眼眶的熱淚隨著震響聲簌簌而落。
還是如此。
從她十六歲得知自己身世開始,昔日相處融洽的父女如同對敵,身處哪裡皆如戰場,不將一方傷得透徹就不散場。
子夏緩慢走過長廊,下了樓,囑咐一位路過的傭人到書房,發現宋麥斯不在飯廳,她想晚些再讓他載自己離開,又不願在屋內撞見母親,便朝後院走去。
腦袋發疼,走過熟悉的小路,往事在腦海躍起,她顫抖地抬起手,張口狠狠咬住手背,另一隻手拍自己的腦袋,想將那些畫面驅散。
……
嘭地從父親房間傳來,十六歲的自己正抱著滿分試卷往那邊去,聽到父親的呵斥聲,忍不住停下來,正好聽到那句——
「安子珩,記住了,安子夏是你同母異父的妹妹!不是你一開始以為的我的私生女,更不是你母親謊稱的養女!你母親撒謊想減少罪惡感,卻不曾想過她的謊言又造了一次孽,可笑,真是可笑!」
隔著門縫望見父親一隻腳踩在哥哥臉上,她瞪大眼,驚慌地後退,卻撞到了不知何時過來的母親。
「媽媽,爸爸說的不是真的,我是你們的孩子對不對?他在騙人對不對?」她緊張地詢問著,卻發現母親面如死灰,臉上布滿淚痕。
她永遠無法忘記房門打開那刻安劍新掃向她們母女的眼神,那麼憎惡,像盯著什麼骯髒的東西。
未料到的是,母親突然抬手狠狠掌摑在她臉上,打得她摔在地上,口腔溢了血腥,她當即哭出聲,旋即聽到一聲低吼,爾後便聽到哥哥發瘋地從房內衝出來,撞開安劍新和薛宜,護在了她面前。
她沒有見過這樣的安子珩,即便是他以前在其他富家子弟面前護著自己也從未這樣,他肩膀明明在顫抖,卻張開手臂將她護著。「是我的緣故,與夏夏無關。不會再有下次,絕對不會。」
他一遍遍重複著,子夏看不清他的眼神,可那聲音,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沉重,藏著太多難言的痛苦。
……
「嗚……」
往事的畫面在記憶里那麼清晰地存在著,無法避免,安子夏在後院的鞦韆椅坐下,保持著咬手背的動作,直到皮膚咬破,血腥味入了口腔,她狠狠吸著傷口,想借那味道散開心房的疼。
那時太難過了,一直哭著,不知父母何時離開,只記得自己依偎在哥哥懷裡嚎啕大哭直至昏睡過去。第二天起來一切如常,如果不是慢慢地感覺父親疏遠自己,如果不是父母吵架的次數愈來愈多,她或許還能活在家庭和睦的自以為是里。
再之後,她的愚蠢親手毀了子珩,毀了這個家支離破碎的美好幻象。
窸窣窸窣從後院另一邊傳來,子夏立即放下手,冷冷朝聲源處看去:「誰?」見到宋麥斯一手抓著手機,看姿勢是剛接完電.話,她別開頭,低頭埋在臂彎里,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此番模樣。
腳步聲靠近,感覺他走到了自己面前,子夏覺得不習慣,擺了擺手,言下之意是你杵在這兒做什麼趕緊走。
「哭吧。」Mads開口。
「……」
「不哭扣你工資。」
又是這正經的口吻!子夏不知該笑還該鄙視他,抬頭,冷聲道:「我絕不在對敵面前流一滴淚,謝謝!」
「敵友難分的戰場裡,你真的分得清誰是對敵誰是盟友?」他蹙眉,唇邊漫起些微嘲弄的笑。
鮮少看宋麥斯有笑意,卻不得不承認這傢伙不管流露哪種笑,都有種成熟男人的特別魅力。
她不明他為何這樣說,還未問他加了句:「你再不聰明些,安氏遲早被我搶走。」她柳眉倒豎,這是下戰書?哼了聲,回敬:「搶吧!反正我今年就要被嫁出去,安氏如何與我有何關係!」
起身,欲回屋,肩膀一沉,卻是他捏著自己肩膀將她微微朝後轉,看他
127哭吧,不哭扣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