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裡閃過厭惡,再看明謹,哪怕她自認美貌,也一早就開始準備妝容,明明之前已得到這裡所有人的驚艷讚美,可某人來了,她依舊憋悶。
於此年紀,於此年歲,皆是芳華時,誰也不及風情,憑的也不過是那點天生麗質跟後天華衣美服造就堆砌的精美驕傲,本來她也自問不輸謝明謹什麼,只是類型不一罷了,她不願屈下。
可....總覺得還是輸了。
明黛一貫想跟明謹較高下,從小到大都是,哪怕後幾年對方去了都城,隔著千山萬水,多少年了,骨子裡那點計較的心思就沒弱過,可看對方一副無言沉默任人可欺的樣子,又倍感惱怒煩躁,雪白的手指不由壓了下腕上的琳琅珠鐲,稍稍用勁。
她還是不信她這個二姐會忍下這一切。
她可不是這些東家人,也不是那些年幼不經事的,她對明謹的了解比其他人多得多。
被呼喚的謝之檁沒理會這些人的嬉鬧,只淡淡瞥了明謹,仿佛漠視一般。
他本以為明謹會說什麼,嘲諷他,攻擊他。
結果明謹沒有。
這些人對她的嘲諷,嬉鬧,她都忍....也不像是忍,他總覺得更相似於無視,像是在看街頭傻子賣藝。
那種眼神,深得很。
內心隱忍敏感的謝之檁不由皺眉,也壓了壓心思,有些等待思量起來。
那幾個青年見狀,越發得意,還問明謹在鄉下過得怎麼樣,要不要下地種田芸芸。
東家的幾個小姐也捂著絹帕笑,他們跟老夫人一脈,老夫人厭惡明謹母女,他們自然也看不慣,如今明謹落魄,毫無當年銳氣,可不得好生欺負麼。
謝家人本明哲保身的多,可看他們太過分,一時不少人臉色有些不好看。
可這些年老夫人偏私,積威甚重,主掌烏靈本家的謝瀝都在對方壓制之下,何況他們。
明謹依舊無言,讓人看著越發好欺負了,只是謝明黛察覺到自己被對方看了一眼,那一眼,怎麼說呢,謝明黛感覺對方若不是在表達自己無奈的處境,就是在表達她們都很無奈。
是啊,東家人如此猖狂,能如此欺辱她謝明謹,難道以前沒有欺辱過他們謝家人?
其實相差不大。
謝明黛終究有些家族觀,也不願被明謹類同了去——今日是後者被欺辱,可若是後者認定她謝明黛這些年也被東家人壓制,那就太讓她噁心了。
謝明黛面容趨冷,忽然凝聲道:「我怎麼覺得今天是我們謝家人來你們東家過生辰,不過依舊是給你們東家人過就是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東家,而非謝家。
她驟然發話,東家一群人有些懵,此前逗趣謝之檁的東
家公子東嘉書面色不太好看,笑著對謝明黛道:「明黛,你說什麼呢,我們可不是那意思。」
東家有意讓他娶謝明黛,他這些年也沒少獻殷勤,可後者高傲,一向不愛搭理他。若非為對方貌美,加上謝瀝官路亨通,又背靠謝家這龐然大物,他才不會由著這大小姐脾氣。
「那你們還能是什麼意思!我就不明白了,我們謝家人還沒說什麼呢,你們東家人話就那麼多,真以為你們姓東,就哪兒都是你們做東啊?!」
剛從岔路跳出來的謝明月拳頭緊握,怒瞪東嘉書,嬌俏的小臉蛋漲紅了,氣勢洶洶。
東家人大概沒想到只是欺負一個謝明謹,謝明黛跟謝明月這兩個往日不和的謝家小姐會相繼跳出來。
「謝明月,你有毛病吧,你忘了她是誰啊,如果不是她,謝大人會對你們姐弟那麼冷淡?你倒好,還護著她?你腦子壞了!」
東嘉書很清楚謝家嫡脈三個孩子的利益關係,可以說,只要有一個謝明謹在,這兩人的地位就會被無限壓制,他們都看得清,沒道理謝明月兩姐弟看不清。
不過這謝明月一向腦子不好使,也說不定。
東嘉書看謝明月的眼神頗有些陰冷,左右只是個庶女,謝遠也從沒在乎過,他自然不怕。
東家人看謝明月的眼神有些凶,卻不想邊上突兀冒出冰冷一句。
「你剛剛說什麼?」
一直冷眼旁觀的謝之檁猛然站到東嘉書面前,「什麼時候輪到你說她?」
東嘉書:「....」
謝明月是無足輕重的,可謝之檁不一樣,老夫人對他很看重,東家人也不敢隨便得罪。
東嘉書扯扯臉皮,訕訕道:「阿檁,我可不是故意羞辱她,也無心得罪你們姐弟,本來嘛,我們也是為了你們好,為你們抱不平,否則也...」
謝之檁懶得看他虛偽,青澀臉龐上緊繃如冰,「我們謝家內部的事,用不著你來抱不平。」
東家人的臉掛不住了,尤其是這些年嘗到了老夫人偏袒所帶來甜頭習以為常的東嘉書。
這謝家人怎麼回事,一個兩個病得不輕啊!
東家人吃癟,一時不敢回嘴,其他謝家人見狀,也壯了下膽氣,剛要表態。
「諸位少爺小姐。」
屋子打開,曲嬤嬤走出來,板著一張老臉,口氣嚴肅,「老夫人讓你們進去。」
她明明看到了院子裡的對峙,卻裝作什麼也沒看到。
不過眾人都認得她,知道這是老夫人的心腹,手段陰狠,讓人懼怕得很,於是不管是謝家的,還是東家的,兩邊人都收斂了氣焰,原本即將成型的衝突也消弭於無形。
曲嬤嬤看似古板死寂的瞳孔卻有目光不經意掃過一處,那個無形之中就造成兩個家族年輕一代割裂衝突的年輕女子此時其實比任何人都游離在外,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畢竟她一句話也沒說。
無辜正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