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太傅作為如今掌管禮度,也在受邀之列。
作為本來的女公爵,未來的皇后,沒人能拒絕這封邀帖。
帖子上寫的是族祭。
算算時日,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謝家四年一度的族祭也恰是這個時間。
只是沒想到謝家本家一下子去了好幾個人。
喪禮尤在昨日似的。
祭祀很隆重,體面而不失莊嚴,低調又不失底蘊,大有幾分洗去鉛華之感。
但誰也沒想到最後關節,明謹拿出了謝家鎖密的族譜。
厚厚一本,上好的牛皮紙,每一個字都是用秘制的金液記錄。
如今,它被擺到了案上,邊上隔著筆跟金液。
言太傅下意識去看明謹,卻見此人走過來,朝他作揖行禮。
「太傅乃典儀之君子,請見證我謝家變更之事。」
言太傅與謝遠不和,早有仇怨,今日能來,也是沒辦法,它不來,他麾下的禮部就得罪死了皇后,下面不知多少人將來要遭殃,於是他來了。
朝廷之事,也不過如此。
恩怨都不會擺在臉上。
所以他眼皮子撩了下,言太傅瞥了明謹一眼,淡淡道「族祭已完成,少宗封個禮便是了,不知還有什麼變更?」
他嘴上這麼說,這也起身,走到案邊,卻瞧見明謹拿起了那支筆,遞給他。
言太傅盯著她。「何意?」
「謝家有祖訓,謝家女不得入宮。」
言太傅錯愕,台下許多人亦是震驚,卻又不敢議論。
「那少宗你的意思是」
明謹垂眸,「太傅您知道的。」
言太傅雙手往後一撥,冷然道「我雖與你父親仇恨頗深,但也不屑做這種事,你為他女兒,就沒想過此事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不過,好像的確為難您了。」明謹微歉意,手指轉了筆桿,另一隻手輕輕翻開族譜,翻到一頁。
謝家人丁稀少,大房嫡系一脈更是淡薄,那燙金字體上也就寥寥兩個名字。
上面果然沒有謝明月跟謝之檁。
只有謝遠跟謝明謹一脈單傳。
言太傅眼看著她拿起筆,乾脆利落得將謝遠的名字划去。
「你!!」言太傅震驚。
還沒指責出聲,明謹接著把自己的名字也一併划去。
本來謝瀝他們坐在下面一側,還不知明謹是什麼打算,因為這不在儀式之中,他們只以為是明謹另有差遣,卻沒想到她三兩下就划去了兩個名字。
「阿瑾,你這是做什麼!」謝瀝憤怒跟悲痛兼備,卻被謝明容一手攔住。
「阿容,你?」
謝明容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明謹把筆放下,漠然看著那族譜。
「我父親選擇為人斬首而亡,我想,這是他給自己的交代,一生無話可說,無面目可對人。」
「我想放他一生為謝家所桎的自由,去尋我母親道個過錯。」
「而我」
明謹抬眸,朝言太傅淡淡一笑。
「他為我算計半生,我願隨他做那無根基漂泊的人。」
「而尊謝家的家訓,是自小家族教育我最基本的禮儀。」
「從今以後,我謝明謹之生死,之榮辱,都與謝家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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