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澡並不支持白榆接下來想做的事,所以還是在勸說著:「在考慮到你打不打得過之前,考慮一下承擔的風險之前,你能不能仔細想一想如果你動手,到時候可能要被送進少管所里啊?如果你被關起來了,還怎麼找到當年殺我的兇手?」
白榆調侃道:「你往好處想,萬一殺你的兇手就是這對兄弟呢?他們看上去可不算什麼好人,若是歪打正著豈不是更好。」
諦聽歪了歪腦袋:「在我僅剩不多的記憶中,這對雙胞胎其實不算是什麼惡人哦,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而變成了現在這樣。」
「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白榆平淡的說。
「你很憎恨他們?」
「憎恨談不上,但我清楚,世界上沒了這種人,一定會變得更好一些——所以讓上帝去原諒他們的所作所為吧,我要做的事就是送他們去見上帝。」
秦雪澡語重心長道:「這是以武犯禁——而且對方還不是你的仇人。」
「不是我的仇人,所以我不能殺他們?」
「至少輪不到你來這麼做。」秦雪澡骨子裡還是堅持著司法的程序正義。
白榆看了一眼空曠的大街,遠眺向街道盡頭,似乎能看到一排車隊正在靠近。
「若是有可能,我也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我也期望長夜司能夠讓他接受司法的審判。」
「但事實是惡人全身而退,正義無功而返。」
他並無嘲諷之意,只是在單純的訴說一個事實。
這或許不是長夜司有問題,而是對手太過於狡猾。
「我本不想來的,但我還是來了。」
「因為」
「結果正義,也是正義。」
他很理性,也很冷靜,並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因為是十分冷靜,所以無法被說服。
白毛小獸耷拉著耳朵,秦雪澡滿聲無奈的說:「我知道,我知道是知道,但我不想你承擔這麼大的風險你才剛剛經歷一場死斗,才喘了一口氣,你做的足夠多了,還要繼續,這樣只會讓你更加置身於險境之中,為了那個小姑娘,真的值得嗎?」
一意孤行的最終結果往往不會很好。
「我可不是為了阮青雪」
「我是為了自己的意難平。」
「不論如何,阮青山是為我而死的,我總該給他一個交代。」
遠方的車燈逐漸明亮,他就站在街道的正中央,四車道的白線上。
引擎聲和刺目的燈光讓他閉上眼睛。
他繼續說:「而且」
驟然間槍聲響起。
周邊的路燈同時被子彈擊穿了燈泡,十多個路燈齊齊黯淡下來。
如同舞台上關閉的照明,月光也藏於黑雲之後。
車隊最前方的黑色車輛從近光燈變成遠光燈。
遠光燈如同傾斜而出的流光,照亮了車道中央的人影。
原本的執拗少年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身披黑色西服的帥氣青年。
黑色的昂貴西裝,隨身的獅頭文明杖,看上去如同一名紳士般彬彬有禮。
但這種紳士的優雅很快就染上了幾分凶暴。
青年抬起了左手,拉緊了右手上的黑色手套。
格洛克手槍中脫落的金屬彈殼在地上滾動跳躍,發出無比悅耳清脆的聲音。
再加上那投射而來的遠光燈。
無言的兇徒氣質渲染到了極致,更涵蓋了幾分含蓄的致命優雅。
「作為靠譜的成年人,我從不衝動行事——」
白榆的聲音繼續響起,落在了完全呆滯愣住的秦雪澡的耳朵里。
和之前的少年音不同,此時他的聲音更有成年人的成熟和醇厚,如同瞬間變了一個人,話語更是透著一股強烈的自信,足以感染旁人。
即便是同樣的一句話,由未成年人來說,由成年人來說,給人的感覺亦是截然不同。
少了幾分少年的稚嫩和衝動;多了幾分青年的沉穩和自信。
「我的正義只存在槍口射程之中。」
第九十六章 正義只在射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