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婆站到桌子邊。
若是遠遠一看,這個場景倒是有些像手術台,虞幸躺在手術台上,江婆就是那個即將給他做手術的醫生。
阿蘭點點頭就出去了,順便關上了門,整個房間裡就只剩江婆一個還能動的存在。
她手指一勾,一股陰冷的氣息從她身上瀰漫而出,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板上就出現了一條接著一條血色的紋路,紋路逐漸連接融合,形成一個屏蔽了外界的詭異陣法。
空氣中的溫度驟然下跌,虞幸閉著眼睛,身體似乎因為寒冷而下意識打了個冷戰。
江婆對這具身體愛不釋手,她低低地笑了起來,終於放棄了偽裝,在虞幸身上捏來捏去,嘶啞的聲音從喉嚨里傳出,使人不寒而慄:「好皮囊啊……果然是好皮囊,老朽便笑納了,靈魂修補風險這麼高,失敗一個也不會被那蠢丫頭質疑的……」
從她嘴裡發出的竟然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年邁而渾濁。
獨自高興了一會兒,江婆還是從桌上擺放的陶罐里取出一套銀針。
不論如何,該留下的修補痕跡還是要留下的,否則阿蘭起疑心,做了多餘的事兒,她就不得不殺了阿蘭,然後少一個拿到反抗組織全部名單的機會。
想到萬般大師給自己的任務,江婆的臉色陰沉下來,怨念地罵道:「一幫廢物,這麼久了連個反抗組織都搞不定,害得我要穿著這老不死的皮跟那蠢丫頭周旋這麼久!」
她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將第一根針扎進了虞幸眉心。
這手法類似於針灸,細細的銀針固定在皮膚上,並未讓人感覺到明顯的不適,江婆手中銀針一共有七根,第二根第三根定在虞幸左右肩頭,第四根落向胸口。
然而這根卻沒有順利扎進去,銀針自帶的陰森鬼氣被另一種奇怪的氣息給抵擋了,江婆眉頭皺起,眯著老邁的眼睛湊過去仔細看。
這可是她最中意的一副皮囊,可別出什麼岔子。
這一湊近,她才感覺到不對,這副身體表面似乎有一層粗淺的迷障,能掩蓋住真實的模樣,不過迷障的手法十分粗糙,以她的手段,可以直接破除。
陰氣匯聚在掌心,江婆閉上眼,跟隨著感應到的氣息勾勒出對應形狀,隨著一聲輕微的響動,她感覺到眼前一陣清明,便得意地睜開眼。
她倒要看看,這具身體還有什麼秘密……
啪嗒。
手上的銀針因為她的手抖盡數掉落在地,泛著陣陣冷光。
江婆瞪大眼睛,倒退一步。
這是什麼?
這都是什麼?!
在她破了迷障的眼中,映出來的是一具可怕的軀殼。
胸口,蛇形紋路首尾相連,簡略的紋樣明明沒有眼睛,江婆卻感覺到蛇頭上分明有一道視線在盯著她。
腹部,一個無法形容的怪異紋路流動著奇怪的色彩,似乎被她的氣息驚醒,蠢蠢欲動地沿著血管蔓延,像眼睛,像嘴巴,又像無數的小觸手。
而右手上,最大也最複雜的樹形紋路早已感覺到銀針上傳來的關乎靈魂的威脅感,樹根延長,粗黑的凌亂線條已經爬滿了整條手臂。
三種微妙的氣息,都在這瞬間寂靜下來的空間裡,直直地「看」向了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