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馬鞭,狠狠地抽了過去,在他一側的面頰和脖頸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血絲緩緩地從鞭痕里滲了出來。
葉霄的聲也陡然斷了。
他毫無防備吃了一鞭,吃驚地看著秦王陰沉著面從石上一躍而起,隨即翻身落地,徑自大步下山而去。
下半夜起的驟雨消停了,天色啟明,葉霄在靜室門口徘徊了片刻,終於還是入內,繞過青幔,朝里望了一眼。
秦王衣衫不整,手中執一葡萄酒壺,身子歪靠在窗前的雲床上,眼睛望著窗外從檐廊的瓦當間一滴一滴落下來的積水。
「殿下,菩小淑女來了,要見你。還有韓駙馬也來了,也要見你。」
他沉聲說道。
李玄度頭也沒回,啞嗓冷冷道:「叫兩個人都滾。往後誰也不要再來這裡。」
葉霄未多問,轉身要退出,卻聽他又叫了自己一聲,便停步,恭敬地道:「殿下還有何吩咐?」
李玄度緩緩地轉過臉。
他的眼底布了淡淡的一層紅色血絲,面帶倦色,目光落到對面那昨夜被自己鞭過留了觸目青紫傷痕的面頰和脖頸,低低地道:「我之過錯,你勿怪。」
葉霄心中仿佛一陣暖流涌過,倒是鞭傷處,反而辣辣作痛了。便笑道:「殿下無事便好,一鞭於我算甚。」
李玄度略顯疲倦地笑了下,拂了拂手,示意他去趕人。
葉霄領命轉身,走了幾步,行至殿口,忽又聽到身後秦王叫,便再次止步:「殿下還有吩咐?」
「你的父親,當年因我之罪,無辜遭了身死。你卻為何不恨我?」
李玄度凝視著他,緩緩地問。
葉霄一怔,頓了一頓,道:「我父子領先帝之命,歸為秦|王|府家臣。既為家臣,性命便屬秦王所有。」
他說完,朝雲床上那衣衫不整的男子行了個拜禮,轉身而出。
菩珠昨夜一夜無眠,今日一大清早,俟城門開,便出城來到此處。
她要問李玄度,為何皇帝會如此賜婚。這荒唐的賜婚之下,李玄度到底在其中起了何等的作用。自己不知,他難道也不知?
和滿腔怨怒的菩珠不同,韓榮昌是一大早聽聞賜婚消息,深覺自己從中幫了大忙。
自從做了駙馬後,竟第一回升出莫大的成就之感,遂一大早趕來,想在李玄度面前邀功,如此湊巧,二人遇到了一起。在玉清殿外等了片刻,看見葉霄出來,迎了幾步上前。
葉霄歉然道:「秦王清修,須連修數日,不見人。煩請小淑女與韓駙馬見諒。」
菩珠看了一眼那扇門,怒而欲闖,葉霄抬劍橫在路口,劍雖未出鞘,語氣卻森冷了幾分:「小淑女,秦王清修,不便見人。請回。」
菩珠視線掠過葉霄脖頸面頰上的鞭痕,覺他今日對自己絲毫不讓,與往日大不相同,心知應是進不去了,定住。
韓榮昌大早趁興而來,卻吃了個閉門羹。沒想到李玄度為修道,竟連個臉也不露,不禁大為掃興。
不過,自己也就罷了,他竟連剛獲皇帝賜婚的「傾心人」菩家淑女也不見,不怕得罪了她?韓榮昌驚詫之餘,不禁欽佩萬分,更是好奇李玄度到底在修什麼道。方才菩家淑女與葉霄說話之時,他便在一旁思索不停,忽想起道家似有房中內養雙修之法,不但還精補腦,且延年益壽。如今大婚在即,莫非李玄度修的便是這個,所以不便露臉?
韓榮昌胡思亂想了一通,忽見場面僵住了,回過神來,想到日後自己或許也要常與王妃打交道,忙上去圓場:「小淑女,秦王既不見人,想必有他緣由,不如回去了,我代他送小淑女回城吧。」
菩珠抑下心頭怒氣,一語不發,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