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攻之!」
「在朝則狺狺犬吠,言必稱『禮法』、『祖制』,號稱諍諫;在野則聯朋結黨,鼓動民意,乃至引寇賣邊,無所不作!」
張居正說了這些,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一對眸子亮晶晶的盯著朱翊鈞。
朱翊鈞身上寒毛豎起,覺得張居正可能要說出了不得的東西。果然,張居正沉聲道:「武宗略有振作,即不得更換太醫而崩,帝系移至世宗;世宗欲行濮議,彼輩前赴後繼!」
「朝廷方議開海,而倭寇大至;張經等稍逆其鋒,近乎身敗名裂。胡宗憲抗倭功成,而獄中瘐死。」
張居正深吸一口氣,直視朱翊鈞道:「皇上聞臣如此說,還輕言變法否?」
朱翊鈞聽張居正如此說,張口結舌,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化道:「此輩誰為首者?」
張居正搖頭道:「除武宗時楊廷和等輩外,多年來並無首腦。然我料皇上剛興變法,必起朝爭;朝爭稍抑,必起民變;民變平定,彼輩或用天象、或用災異,『諍諫』無了時。」
又嘆了一口氣道:「到那時,皇上卻變得什麼法來?」
朱翊鈞聞言苦笑,道:「難道就讓彼輩引我朝入不忍言之境地?」
張居正拱手道:「皇上,人之病篤,不宜用猛藥,而用引導之藥,徐徐緩解;待肌體強健,方能猛下針砭。皇上此時幼沖之齡,善養體魄,春秋或致百歲,卻不必心急。」
朱翊鈞聽了,緩緩點頭,終於贊同了張居正的話。
張居正鬆了一口氣,卻見朱翊鈞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明所以。
朱翊鈞笑道:「吾聽聞老先生年輕時以''奇偉磊落''自詡,也曾有''鳳毛叢勁節,直上盡頭竿''的志向。今日召對後,先生之大名更盛於天下,可為''直上盡頭竿''否?」
張居正聞言,有些微微的激動,好像一下子想起自己的青春歲月。
大大方方道:「臣十三歲時即考舉,恩師顧璘閱卷曰:『國器也』,卻故意黜落。十六歲再中時,恩師顧璘解犀帶贈臣曰:『君異日當腰玉,犀不足溷子!』」
張居正目視朱翊鈞,眼含深意,沉聲道:「當是時,臣立志『必與君王開太平!』,至今已三十三年,臣志未曾稍移半分!」
朱翊鈞一躬到地,「張老先生,真吾師也!」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二十二章 真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