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完了,他把報紙疊好拿在手裡,上下打量馮邦寧,臉色也嚴肅了。口中道:「馮東家好大的勢力,怎麼就琢磨起這個東西來了?你這是什麼,民間邸報?」
馮邦寧聽了,怕他跟自己生分了。連忙道:「卓吾大哥,這不是先問你來了嗎?」
李贄聽了,先閉目沉思一會兒。隨即冷聲道:「說罷,你身後有誰?」
馮邦寧聽了他的話茬子越來越硬,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賠笑道:「卓吾大哥,我這點事兒你還不知道?剛來南京就攀上李太監的關係,這才能開起來清流書坊,我還認識誰?」
李贄聽了,拍了拍手中的報紙,口中道:「那你這東西給李秀山看過了沒有?」
馮邦寧仍笑著道:「嗯,不瞞大哥。我已經拜李太監為乾爹。這東西愚弟做好了第一個就他先看過了,乾爹說朝廷又沒規定民間不能辦報紙,就像清流書坊的、話本一般,以前誰能想到?誰先干,誰就能賺大的——那意思撐腰讓我干。」
李贄聽了他轉述李太監的話,心裡有了點底。一直板著的臉也鬆動了,露出笑來指著馮邦寧道:「此前和你相交時,就覺得對我的脾氣,你這廝膽子包著身子,就沒你不敢幹的事情!開書坊的拜太監為乾爹,你這是要自絕於江南士林啊!」
馮邦寧聽了哂笑道:「呵呵,反正我家的書讀書人也不來買,都是販夫走卒買去看,我理那些假道學幹什麼?」
李贄聽了,哈哈大笑,連呼爽快。口中道:「好一個假道學!不過你說的不對,你家的書這些假道學家里最多,都是打發下人去買的,這些個假道學不露面罷了。」
接著又說道:「你要是問我,我當然說這東西好!不過,朝廷能不能讓你干長遠了,尚在兩可之間。李太監在這裡時,能護著你,可朝廷要查封,他也未必攔得住!」
馮邦寧聽了這話,心說總算入巷了。他笑道:「你還不知我乾爹何等樣人?今日來找你之前,我才從鎮守府出來。我乾爹已經請了皇帝的旨意,許我做這生意。」
李贄聽了,吃驚道:「這點子事情,李秀山居然擾動天聽,這聖眷可太熱了也。」
馮邦寧苦笑道:「我也這般問他,乾爹說『你不懂這報紙的厲害,膽子大倒是敢瞎琢磨,我還能像你那般不穩當?』卓吾大哥,這話啥意思我當時沒敢問,這報紙厲害在哪裡?我怎麼不覺得呢?不就是些談資,能有什麼的?」
李贄聽了,對馮邦寧嘆道:「賢弟你可真是心大。秀山公說的對,這東西一旦問世,可比你那些話本厲害百倍——這是輿論利器,攪動人心的杆子!」
馮邦寧聽了,裝出害怕的樣子,口中道:「要是像大哥這般說,這不是殺頭的買賣嗎?要不,我不做了。」
李贄聽了,雙目爆出精芒道:「別,別。你有皇帝撐腰了,怕什麼?!只要別亂說話埋汰朝廷、官府,能有什麼礙事的——我看你這第一版兩篇文章就很好,誰寫的?」
馮邦寧聽了,得意道:「正是愚弟親筆,我在鎮守府看見了朝廷邸報和海大人奏章的抄本,照著抄了些,又評論一番——大哥看我那首詩做的怎麼樣?」
李贄聽了,把報紙展開,又看了一遍吹捧皇帝大修水利的頌聖詩作。口中問道:「海大人是欽差,奏章李太監怎麼能有?」
馮邦寧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在乾爹書案上看見的。」
李贄聽了,不再問這事。指著報紙搖頭道:「白瞎了你辦報紙的新奇想法了,你這還能叫詩?這幾篇文字,就屬這首詩最差,你還不如不印上。媽媽的,像個大綠豆蠅趴在白面饅頭上似的,太臭了你也。」
剛說完,見馮邦寧氣的頭頂的帽子都高了兩寸,李贄忙轉移話題道:「這句讀符號卻甚新奇,也是賢弟琢磨出來的?」
馮邦寧氣哼哼道:「正是,老有人說我家話本分不清前後句子,我才想出來這招。你沒看你自己的書?都用上了兩期了!」
李贄苦笑道:「你給我送來得樣書我從來不看,那是用來賺錢的東西,每次我寫的時候都用棉花把鼻孔塞上才寫的出。」
馮邦寧一聽,更是氣的七竅生煙,一拍桌子道:「好你個李卓吾,你這廝端碗吃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