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道:「客官不知其故,只因孫兵部就是龐太師女婿,胡制台是孫兵部契交黨羽,倚勢作惡,人人害怕。這公子名叫胡倫,日日帶領十餘個家丁,倘愚民有些小關犯,他即時拿回府中打死,誰人敢去討命。如今公子建造此樓,時常到來賞花遊玩,飲酒開心,並禁止一眾軍民人等,不許到他樓上閒玩。如有違命者,立刻拿回重處,故吾勸客官休問此樓,又恐惹出災禍,不是頑的。」
當時不獨張忠李義聽了大怒,即狄青也覺氣忿不平。張忠早已大喝一聲道:「休得多說!我三人今日必要登樓飲酒,豈怕胡倫這小畜生!」說罷,三人正要跑上樓去,嚇得酒保大驚,額汗交流,跪下磕頭懇求道:「客官千祈勿上樓去,饒我性命吧!」狄公子道:「酒保,吾三人上樓飲酒,倘若胡倫到來放肆,自有我們與他理論,與你什麼相干,弄得如此光景。」酒保道:「客官有所不知,胡公子諭條上面寫道:本店若縱放閒人上樓者,捆打一百。客官呵,我豈經得起打一百麼?豈非一命無辜,送在你三人手裡!懇祈三位客官,不要登樓,只算是買物放生,存些陰騭吧。」張忠冷笑道:「二位兄弟,胡倫這狗才如此兇狠,恃著數十個蠢漢,橫行無忌,順者生,逆者死,不知陷害過多少良民呢!」狄青道:「我們不上樓去,顯然怕懼這狗烏龜了,不是好漢!」李義也答道:「有理。」當下三人執意不允,嚇得酒保心頭突突亂跳,叩頭猶如搗蒜一般。張忠一手拉起,呼道:「酒保且起來,吾有個主張了。如今賞你十兩銀子,我三人且上樓暫坐片時就下來,難道那胡倫有此湊巧就到麼?」李義又接言道:「酒保,你真呆了,一刻間得了十兩銀子,還不好麼!」酒保見了十兩銀子,轉念想道:「這紫臉客官的話,倒也不差,難道胡公子真有些湊巧,此時就來不成?罷了,且大著膽子,受用了銀子吧。」即呼道:「三位呵,既欲登樓,一刻就要下來的。」三人說道:「這個自然,決不累著你淘氣的,且拿進上上品好酒肴送上樓來,還有重賞。」酒保應諾。三人登樓,但見前後紗窗多已閉著,先推開前面紗窗一看,街衢上多少人來往,鋪戶居民,屋宇重重。又推開後面窗扇,果見一座芳園,芳草名花,珍禽異獸,不可名狀,亭台院閣,猶如畫圖一般。三人同聲稱妙,說道:「真真別有一天,怪不得胡公子要趕逐居民,只圖一己快樂,不顧他人性命了。」
談論間,酒肴送到,排開案桌,弟兄放開大量暢飲。又聞陣陣花香噴鼻,更覺稱心。原來這三位少年英雄,包天膽量,況且張忠、李義乃是天蓋山的強盜,放火傷人,不知見過多少,哪裡畏懼什麼胡制台的兒子。他不登樓則已,到了此樓,總要吃個爽快的。酒保送酒不迭,未及下樓,又高聲喧鬧,幾次催取好酒。酒保一聞喊聲,即忙跑至樓上說道:「客官,小店裡實在沒酒了,且請往別處去用吧。」張忠喊道:「狗囊!你言沒了酒,欺著我們麼?」一把將酒保揪住,圓睜環眼,擎起左拳,嚇得酒保變色發抖,蹲做一堆求饒。李義在旁道:「酒保,到底有酒沒有酒?」狄青言道:「酒是有的,無非厭煩我們在此,只恐胡倫到來,連累於他罷了。——酒保,如若胡倫到來,你只言我們強搶上樓的,決然不干累於你。」酒保道:「既如此,請這位紅臉客官放手,吾拿酒來吧。」當下張忠放手,酒保下樓來,吐舌伸唇道:「不好了!這三人吃了兩缸酒,還要添起來。這也罷了!只怕公子到來,就不妥當的。」酒保正在心頭著急,恰巧胡倫到了。
卻說胡倫年方二十開外,生得面貌醜陋,他並非胡坤親生,乃是繼養義子。只貪遊蕩,不喜攻書,胡坤並不拘束,聽其所為。把胡倫放縱得品行不端,平素凌虐良善,百姓一聞他到,便遠遠躲避,所以送他一個混名胡狼虎。這一天,乘了一匹白馬,帶了八個家丁,各處去玩耍而回。本來不是要到酒肆中,只因狄青三人未登樓之先,已有一個無賴漢混名徐二,在裡面飲酒,後來看見酒保得了張忠十兩銀子,私放三人在***飲酒。徐二暗言道:我前日吃他的酒肴,未有錢鈔,仰懇他記掛數日帳,他卻偏偏不肯,要我身上衣衫抵折了。如今破綻落我眼內,我不免報稟與公子得知,搬弄些唇舌,料想惡公子必不肯干休,將這狗囊混鬧一場,方出我的怨氣。正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想罷,完了酒鈔,出門而去。
事有湊巧,胡公子正在那路回府,徐二急趕上跪
第六回 較技英雄分上下 閒遊酒肆惹災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