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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入定時,總是眼見許多美麗多姿的歌姬舞女在金碧輝煌的皇宮中歡歌曼舞,又時時圍繞左右,有如燕燕輕盈,鶯鶯嬌軟,溫香滿抱,殊可歡樂。
然而,世事無常,轉眼間這批紅粉佳人變成雞皮鶴髮,全無美艷動人之處;這些畫棟雕梁變成斷壁頹垣,徒增無謂的感傷。
基於此,太子又想:我們來到人間,都免不了老、病、死的過程,每個人都一天天地接近衰老和死亡,千百年如一瞬間,人生柔脆,有如夢幻,豈不令人哀戚傷悼!如果終日沉溺在五欲之中,那就與無知無識的禽獸沒有兩樣了。可嘆世人把這短暫不實的現象視作永恆,看作真實,這豈不是愚痴無明的執著嗎?世間有如一個巨大的苦海,苦海中有老、病、死各種過程和現象,凡夫俗子沉浸在這苦海中而不能自拔,是多麼可憐啊!
太子就這樣擔著人世的巨大苦痛而入定在無邊的煩惱之海中。
有道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岸在哪裡呢?
自從體悟到生老病死之苦,和人間的變幻無常之外,太子也不再存在命運的變幻無常這種種虛幻的影像了。
然而,這個岸,卻需要太子自己去找到答案。
太子為找不到答案而深深沉浸在無邊的苦惱之海中。
生活的目的是什麼?生命又有著何種意義?人就像茫茫大海中的一葉孤舟,任隨無常的海水將他們漂向那沒有目的地的遠方。自從第三次出遊,太子回來仍是悶悶不樂,張嗣知道太子出家的念頭是愈積愈深了。但除了醇酒婦人,張嗣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牽繫住太子這顆飄蕩不定的心。
春去春來,歲月無情。陽春三月,太子對父皇說:「趁大地回春,春花盛開,要到郊外春遊。」
張嗣心想:上三次本皇刻意安排,驚動民眾人等,致使橫生事端,這次
「父皇,到底同意還是不同意?您倒是出句聲呀?」太子把聲子提高了八度,以為先前父皇沒聽見。
「哦」太子高八度的聲音,恰似一聲春雷,把張嗣從沉思之中驚醒過來。
太子把剛才的話對張嗣重說了一遍。
「嗯。」張嗣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於是,太子高興地躍上馬,輕車簡從,隨身只帶了學者范靈,第四次出遊了。
這回,太子從北門出去,雖然,街上仍是華麗依然,但在太子的眼中並不見到有多少悅樂和奇異。
出了北門,信步由韁,一直來到郊外,走到一片蔥鬱濃密的樹林子裡,太子從馬上下來,停息在樹下,他看了看天空,天空仍是藍藍的,陽光好好地照曬在頭上,大自然神奇的力量撫慰著太子那顆饑渴的心。一陣春風輕輕吹拂而來,太子頓然感到心意豁然。
太子揮手叫侍從走開,獨自來到一株閻浮樹下,他坐著,陷入了沉思之中過去見到的那老、病、死的痛苦情形一一映現腦際。
生命轉瞬即逝,萬物變幻無常,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這究竟為的是什麼。事物時起時滅,人生命倏死倏生,循環轉變,無有止息,這些現象難道是真實存在的嗎?太子不能回答。
他想:在沒有答案之前,人們卻不警惕,不為生命的短暫而痛苦,依然熙熙攘攘為利而來,為利而往,直至戕害自己的身體而無所顧惜。這是何等的悲哀啊!我雖然已經看穿了這世間為一大苦海,雖然已經自覺不能與世人一樣浮沉,然而,戰勝電光石火般轉瞬即逝的青春年華,降服造成人生痛苦的老、病、死種種業障,求得解脫大道,達到極樂的彼岸,這偉大的工作卻不是我現在所能勝任的。然而,我應當去探索它,去完成它,我應當去拯救那些沉溺在苦海中的萬千生靈,同時也包括我自己
就在太子這樣思慮著的時候,突然,有一個穿著法服的比丘從遠處走了過來。
那個比丘一手持缽,一手執著錫杖,低頭看路,踽踽而行,來到太子的面前。
太子站起身來,恭敬地問道:「您是什麼人?」
那位比丘回答說:「我是一位比丘。」
太子又問:「比丘是做什麼的呢?」
比丘答道:「比丘是出家修行求道的僧人。我們出家修行,可以擺脫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