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上午,川棚莊。
在這家溫泉旅館的中庭北側,有一間全店最大的房間。
這個房間平日裡只用來承辦宴席,並不供人住宿,所以這兒也是全店裡被裝飾得最為雅致的地方。
木製的牆壁乃至天花板上都細細刷了一層暖色的漆,牆上掛著面具、扇子、字畫等飾物,華麗的屏風和內門上畫有仙鶴松竹,屋子的幾個角落全都擺著價格不菲的花瓶。
就連那鋪在地上的榻榻米和坐墊,都是常換常新,每一塊都附有澹澹的清香。
此刻,就是在這間屋裡,有七個人,已然就坐。
這七位也不是旁人,正是這「竹田倉之介被殺事件」的七名主要嫌疑人——宮本武藏、德丸、孫亦諧、黃東來、慶次郎、義亘和幸亘。
當然了,說是「就坐」,但其實並不確切,因為其中有兩個人是躺著的,我不說你們也知道是誰。
反正他倆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媽個雞的這熊谷怎麼還不來,老子腳疼得一逼都被他強行叫到這裡,然後他自己不出現讓我等?」孫亦諧在那兒癱了一會兒,就開始了抱怨。
「你叫個毛?不是我和慶次郎一起扶你過來的嗎?老子自己肚子還疼著呢。」黃東來就躺在他旁邊不遠處,儘管身體不適,但這個話還是要嗆的。
「幹嘛?叫叫不行咯?再說了,你腿又沒毛病,想竄稀你就去茅廁竄啊,誰攔著你了?」孫亦諧擺出一副無賴的嘴臉又頂了回去。
「竄什麼竄?我他媽從昨天下午竄到半夜,別說是稀了,就是汁也一滴都沒有了。」黃東來又道,「我現在不是想拉,只是腸胃還在隱隱作痛,這有啥辦法?」
列位,他倆是躺著,但跟他倆共處一室那五位,可都人模人樣地坐著,而且面前還擺著小桌,桌上還放著熱騰騰的香茶點心呢。
本來那五人喝喝茶吃吃餅,順便透過敞開的和式拉門賞一賞中庭的櫻花、聽一聽缽水擊竹之聲,也算是一美。
然,雙諧這幾句聊的,便好似那花下曬褌,焚琴煮鶴,清泉濯足,炕上拉屎聽完他們的話,誰還能吃得下東西?賞得動風景?
不出三秒,其餘五人便全都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點心茶杯,且心中皆生起三分無名之火。
「呃」過了會兒,還是慶次郎開口了。
一來,他的性格比較豪放,所以他並不介意由自己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二來嘛雙諧畢竟和他是一道的,丟人的時候他多少也沾點兒,所以他想了想,還是控制一下局面吧。
「我說諸位」慶次郎訕笑著,衝著屋裡那四名陌生人掃了幾眼,言道,「難得大家有緣聚在這裡,就不認識一下嗎?」
他話音落地,一時間卻沒人回應。
就在氣氛即將變得更加尷尬時,宮本武藏還是給了他一個面子:「慶次郎閣下,我想這屋裡的人應該都認識你。」
他這話倒是不假,那年頭因為沒有照片,傳媒也基本靠嘴,所以像慶次郎這種外貌言行都以怪異著稱的「傾奇者」,反倒比宮本武藏這樣的大劍豪更容易讓人識別。
「是嗎?哈哈哈那倒也不錯啊。」慶次郎借坡下驢,看著武藏接道,「那不知閣下是?」
「在下宮本武藏。」武藏仍是用平靜的語氣回道。
但他這名兒一報,屋裡的其他人可都變了臉色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啊,無論是德丸、慶次郎,還是那倆僧兵,或多或少都曾聽聞過武藏的事跡,他們作為這東瀛的「武林中人」,聽到武藏的名字時,其反應顯然比熊谷那種公門中人還要大。
就連孫黃二人都勐地坐了起來,異口同聲道:「什嘛?你就是宮本武藏?」
很顯然,即便是這兩個貨,在穿越前的世界裡也是聽聞過這個名字的。
武藏被這倆貨嚇一跳啊,當時就在心中暗道:「這兩個傢伙從剛才開始一直就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麼一聽到我的名號那麼激動難不成是跟我有仇?或者想向我挑戰?」
武藏會有這種想法,無疑是他的經歷所造就的。
這個宇宙中的武藏,是一名相對純粹的武者,他對入仕和名利並無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