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從邏輯爭論變為了情緒爭論;這一手呢就類似於倆人吵架吵一半,其中一方突然不再討論爭吵的起因,而是開始集火「你居然在吵架過程中對我態度這麼惡劣」或者「就算我有什麼不對你當時也不該讓我在朋友面前這樣下不來台」。
這麼一挑理兒,就仿佛是孫黃二人做錯什麼了一樣。
不得不說,丁不住的這一手,還是挺厲害的,至少對一般的江湖俠士、或者說比較正常的人使用已經足夠了。
可孫黃並不是一般人吶
啪——
下一秒,但見孫亦諧也拍案而起,那聲音比丁不住還大:「媽個雞的!孫某絕無此意啊!丁大哥你怎麼能這樣冤枉我!啊——」他大叫一聲,便抄起了桌上的一個盤子,在桌子邊緣砸碎了。
正當丁不住以為孫亦諧要拿這盤子割他,本能地舉起胳膊準備應招時
「不說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丁大哥誤會了!我只能切腹謝罪啦!」孫亦諧忽然就來了這麼一句,並且舉起了那半邊碎盤,擺出一副要插向自己肚子的模樣。
丁不住一看就驚啦。
他心中呼道:「這啥呀?這人什麼毛病?至於嗎?」
他這兒正驚著呢,孫亦諧那邊真就動起了手,一盤子便往自己腹部扎去。
當然,咱都知道,孫哥有護身寶甲,別說是拿個盤子,就算真拿把刀也扎不死。
「使不得!」但丁不住不知道啊,他一看孫亦諧這插下去的速度,是真沒打算活的樣子,那他必須得攔著啊;今兒孫亦諧要真在有價幫的地盤兒上因為幾句話就給切腹了,而且還是在涉及尋蠶戒的交易桌上死的,日後他丁不住在江湖上怎麼交代?或者說他交代了誰信吶?這不是給了整個武林一個藉口來圍剿他並搶走尋蠶戒嗎?那哪兒行啊?
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石火之間,丁不住幾乎是用出了畢生所學,在既不能打傷對方,又要攔住對方的那個尺度下,精確地朝側前方劈出一掌,彈開了孫亦諧落下的手腕,並擊飛了其手中的半個盤子。
可還沒等丁不住開口說什麼,另一邊黃東來也突然站了起來,也給摔了個盤子,像湊熱鬧一般喊道:「我也有錯!要不我抹個脖子給大家助助興吧!」
「別!」丁不住人都傻了,他趕緊又撲向黃東來那邊,緊緊攥住了對方的手腕,情真意切地吼道,「丁某沒有責怪二位的意思!你們千萬別衝動!」
得,這下他剛才假裝發飆那出算是白忙活了,且他們仨之間的這番互動,在旁人也就是胡聞知和法寧看來,還真有點讓人感動,或者說已經動人得有點兒假了。
你們仨要是劉關張那種關係,來這麼一段兒還算可信,但你們這剛見面的三人,真不至於
長話短說,丁不住又「安撫」了好幾句,孫黃才停止了這番耍賤行為,重新坐定。
到這會兒,丁不住心裡想的就不是這倆貨多有韜略了,而是在念叨:「好麼,合著這是倆瘋子啊,我先前是不是想多了啊?現在想想從一開始到現在,這倆小子或許什麼都沒想,就是一直在做些熊孩子才會幹的熊事,然後提出各種離譜的要求而已?」
他這麼一考慮,此前孫亦諧瞪他,還有黃東來倒酒,以及孫黃兩人各種巨嬰般的言行,突然就都從第三層來到了第一層,且品著同樣很合理
「要不這尋蠶戒的事,還是容丁某再考慮考慮,二位你們回去也再想想」終於,丁不住還是選擇退讓了。
他冷靜下來一琢磨,反正現在尋蠶戒在哪兒他已經知道了,而且孫黃只要沒出上海縣,就仍在他的地盤上,後續還有很大的操作空間,他本來也不必急於一時、非得在今晚把這事兒了結。
「好啊,既然丁老闆這麼說了,那我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黃東來見對方招架不住了,這便宜話兒也是張口就來。
「那談完了扳指的事兒,該入正題了吧?」孫亦諧這時則迫不及待地接道。
丁不住聞言也懵了,他心說尋蠶戒的事兒不就是正題嗎?難道在你這兒尋蠶戒的事情並不重要,還妨礙了你談別的更重要的事?
「呃什么正題啊?」丁不住不禁疑惑道。
「叫姑娘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