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瞞二位說呀。」李掌柜語重心長地念道,「咱們這村兒啊,現在是過了今天不知有沒有明天啊。」
接著,他便把那劉武升和鄒白丘二位大俠當初是怎麼來的、怎麼去的、又是怎麼一去不復返的,包括那些山賊的事情一五一十都給講了。
當然了,在這其中摻雜了一些他個人的主觀評論和添油加醋式的描述也是難免,人在酒桌上不吹點牛逼還叫人麼?
將事情聽了個七七八八後,黃東來便點點頭,用恍然大悟的語氣道:「原來是這樣」但他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問了句,「誒?那你們為什麼不乾脆逃走呢?」
「跑?」李掌柜眉頭一皺,隨即便是一陣苦笑,「呵怎麼跑啊?一村子人一塊兒跑?就算讓我們跑出去了,然後呢?這村兒里大部分都是莊稼人,還有就是我們這種干小買賣的沒了地、沒了鋪,咱們怎麼活呀?出去討飯?」他搖了搖頭,「真要成了流民,怕是比死在村里還慘呢,留下還能有個盼頭,山賊也不至於敢把全村人都趕盡殺絕的,最多殺幾個泄泄憤,畢竟他們以後還要來搶劫呢」
他這番念叨,基本算是這耿家村的村民們此時的普遍想法了。
人嘛,都有僥倖心理,明知大難臨頭,怕得要死,但絕大多數人還是會像鴕鳥一樣,待在原地,把頭往洞裡一鑽,祈禱著刀不會落到自己脖子上,事後再對著那些剛好被殺掉的倒霉蛋兒的屍體掉幾滴眼淚,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哇——」就在這時,那吳小二忽然嗚哇一聲就大哭起來,眼淚那是嘩嘩兒的,順著他那粗糙的臉頰便往下淌,邊哭他還邊喊,「翠花兒呀,你死得好慘吶」
「嘿!丟人現眼的玩意兒,不能喝就別喝,你瞧你這熊樣兒!」李掌柜一看外甥這德行,火氣就上來了。
「哎~您消消氣。」孫亦諧趕緊摁住了他,又問道,「這又是哪出啊?」
「嗯」此時,李掌柜那嗓子裡也是發出一陣悲憤的低吟,他沉了沉氣,才緩緩說道,「翠花是他沒過門兒的媳婦兒」說到這兒,李掌柜又悶了口酒,「我這外甥人不壞,就是笨點兒憨點兒,二十好幾了都沒人要;幾個月前,好不容易有人來說了門親事,把這傻小子樂呵壞了,沒想到聘禮都還沒下呢,就趕上山賊進村,把翠花搶上山去了。」
「哦」黃東來聽罷又問道,「那這姑娘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李掌柜搖了搖頭,再回道:「村兒里那大姑娘小媳婦的,被抓進山去,就沒有一個回來的也有那膽大的去尋過,可連具全屍都找不著,都是被折騰死之後扔山里餵狼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那吳小二便哭得更慘了。
事已至此,這飯自是沒法兒再吃,話也沒法兒再聊了。
「我看你們二位人不錯,我也勸你們一句」李掌柜又喝了口酒,壓了壓情緒,「明兒你們上路,就別進山了,從北面繞著走吧,也就多個一兩天的行程,進山的話八成要被劫,這丟了錢財倒也罷了,萬一把命搭進去,那多不值。」
「多謝掌柜提醒。」黃東來沖他拱了拱手,便起了身。
孫亦諧也沒說什麼,就與黃東來一同走向了客房。
待他們走開了,那李掌柜才起身,來到小吳的身旁,長嘆著,拍了拍後者的肩膀。
吃完了那頓不算愉快的飯,孫黃二人便來到了同一間客房中,開始商量剛才聽到的事兒。
此時,天色雖然已經擦黑,但時辰尚不算很晚,才剛到戌時而已。
按現在的鐘點來說呢,也就是晚上七點來鍾,只不過因為那年頭也沒個路燈啥的,到了這秋冬季節,這種小村莊裡很早就沒光亮了。
「黃哥,你怎麼看?」孫亦諧一邊點上油燈,一邊就問道。
「這還能怎麼看?」黃東來回答得很快,「這檔子事兒咱熟啊,那馬四,亢海蛟差不多都是這個路數嘛,哪個不是被咱們乾死了?」
「嗯」孫亦諧想了想,「但你沒聽那李掌柜說麼,那什麼『虎臂明王』和『一刀鎮關中』上了山去,結果都玩兒完了,怕不是這山寨里有什麼高手?」
「有個毛的高手~」黃東來現在自恃武功不錯,在私底下和孫哥說話時口氣就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