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裙的女士,長條形的鑽石耳墜嵌了塊指甲蓋大小的祖母綠翡翠,從黑髮間露出來,染著棕紅色甲油的手指捏著鱷魚皮手包。
女人保養得好,看不出實際年齡,但絕對不是傅寄忱的母親,否則服務生該稱呼她「傅夫人」,而不是「傅女士」。
她踩著高跟鞋走到近前,臉上的笑容親和,細看之下,眼睛裡卻沒有多少真心的笑意。
傅建芳在樓上包廂里等了半天沒見到沈嘉念,就猜到服務生沒有把人請來。
「沈小姐,好久不見。」傅建芳親昵地拍拍沈嘉念的肩,「大廳人多,吵得很,我們到包廂里聊。」
傅建芳打量沈嘉念的臉,要不是提前在網上知道這姑娘是沈嘉念,她在大街上碰見肯定認不出來,她跟從前很不一樣。
沈嘉念在琢磨傅建芳的話,她說她們以前見過,她沒印象,於是把目光轉向柏長夏,向她求助。
柏長夏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這個她真不知道。
傅建芳見沈嘉念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她是傅老爺子唯一的女兒,出門在外人人都捧著她,走到哪裡都受重視,自負慣了,忍受不了別人對她的冷待。
「不記得了?」傅建芳語氣變了調,「你們年輕人總不至於這麼健忘,當年老爺子壽辰,傅大帶你回來,我們見過。」
沈嘉念不了解傅寄忱這位姑姑的性格,單憑第一印象,只覺得她有些強勢。沈嘉念溫柔地笑笑,解釋:「我出車禍傷過大腦,很多事記不得了,你別見怪。」
傅建芳眯了眯眼,狐疑地瞅著她,一時倒分辨不出這話是編造的藉口,還是事實就是如此。
一番寒暄,結果是柏長夏被留在了外面,沈嘉念和傅建芳進了包廂。
傅建芳讓服務生送一壺果茶進來,她招呼沈嘉念落座,始終是一副客氣帶笑的樣子:「我就不耽誤你跟你朋友的聚會了,有話我直說。你和傅大的婚事,我原本不該置喙,奈何家裡的老人著急上火,病倒了,傅大的母親在住院,只能由我這個做姑姑的越俎代庖。沈小姐是聰明人,該清楚你和傅大不是良配。」
沈嘉念握著包的手指收緊,進包廂前她就做了最壞的打算,聽到這些話,不算意外。
傅建芳作勢在嘴邊扇了扇:「瞧我,說的話是不是嚇到你了。你放心,我不是來棒打鴛鴦的,否則讓傅大曉得了,他可不會給我好臉色。我的意思是,沈小姐可以繼續跟傅大在一起,多久都沒關係,傅大將來的妻子必是個大度的,不會容不下沈小姐的存在。」
沈嘉念聽懂了她的話外音,傅寄忱的妻子另有其人,不會是她,她若是跟傅寄忱繼續糾纏在一起,只能被養在外面做小。
「這是傅寄忱的意思?」沈嘉念說了進到包廂以後的第一句話,面無表情,桌底下的手指骨節繃到泛白。
傅建芳神色微愣,手指伸進茶杯的把手裡,端起來湊到唇邊抿了一口,挑起眼帘看對面沉靜如水的女子,淺笑道:「男人有時候不會把話說得太明白。」
沈嘉念也笑了,如果傅寄忱昨晚沒跟她提領證的事,或許她會因傅建芳的話而動搖幾分。
「你不信?」傅建芳覺得她臉上的笑太刺眼,有種挑釁她的感覺,她很不喜歡,亦如她不喜歡傅寄忱目中無人的姿態,「你知道傅大今晚去哪兒了嗎?」
沈嘉念今早聽傅寄忱說過,他晚上有應酬,但她沒問過設宴的地點,她很少主動打聽他的去向。
「周家的小女兒今天生辰,傅大去陪她了。這會兒應該在酒店裡。」傅建芳擱在桌上的手機「叮咚」了聲。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彎著眼睛笑了笑,把手機推給沈嘉念看。
「我跟周夫人關係不錯,知道周家的女兒是個溫婉文雅的,還很寬容大度。我說過,她不會容不下你,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沈嘉念強迫自己不去看手機屏幕,然而她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好奇心,沒忍住垂下眼瞼掃了一眼。照片是在酒店的包廂里,圓桌上是擺盤精緻的菜餚,周家的小女兒穿著一襲白色露肩公主裙,坐在傅寄忱身邊,腦袋微微靠向他那邊,對著鏡頭微笑,鼻尖抹了一點奶油。
傅建芳適時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