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波瀾:「怎麼起來了?」
魏榮華唇邊擠出一抹淡笑,配著她發白的臉色,其實很難看,但她自己沒察覺。她靸著拖鞋走到床邊,一手搭在丈夫的肩上:「胃裡難受嗎?」
男人經常外出應酬,腸胃多少有點毛病。
「沒有。我去洗手間。」
傅政鋆揉了揉額角,站起身,肩上那隻保養得宜的手垂了下去。
望著丈夫的背影,魏榮華怔了幾秒,直到洗手間的門關上,她才收回目光,掀開被子躺到床上,身體由內而外一陣陣發冷。
等人回來躺下,魏榮華不由自主地靠過去抱著丈夫,想要從他身上汲取溫暖,尋求一絲心理上的安慰。
傅政鋆翻身背對她,問了句:「怎麼沒睡?」
魏榮華沒有忽略他背過身去的那一刻,自己心底生出的落寞,她定了定動盪的心神,開口道:「雨聲太大,聽得心裡發慌,出去喝了口水,發現傭人沒關走廊那扇窗,就去把窗戶關上了。」
「睡吧。」傅政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魏榮華心裡空蕩蕩的,像是漏了風進來。她伸手關了檯燈,輾轉難眠,想起了很多被自己刻意遺忘的事。
蕭鶴庭死的那一晚,似乎也是這樣一個雨夜。
消息傳回北城,她因為心情大起大落,動了胎氣,被送到醫院提前生產。懷著雙胞胎本就比一般的孕婦兇險,她在手術台上躺了一整晚,昏睡了兩天一夜才醒來,差點丟了性命。
好在她的一雙兒女平安降生,護士來查房時還說,孩子一點也不像早產兒,特別是男孩子,哭聲大而響亮,將來必定有出息。
可是,她的女兒一出生就患有心臟病。
明明之前做產檢的時候很仔細,醫生是信得過的人,一直說兩個孩子都沒有任何問題,身體各項器官發育很正常。
那時她以為這是上天的懲罰,惶惶不可終日,產後很長時間休息不好,總是在睡夢中驚醒,夢見蕭鶴庭和她那個胎死腹中的孩子找她索命。
其實她沒見過蕭鶴庭本人,只在調查她的資料里看過幾張遠距離拍攝的照片,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個美人,要不然也不會令傅家的長子神魂顛倒,罔顧家人意願一心要娶她為妻。
如果不是她設計傅政鋆,在家族宴會後跟他有了一晚,以傅政鋆的執著,如今的傅家主母應該是別人。
傅家老宅另一間房裡,傅羽泠也還沒睡,剛收到一條簡訊。
【事情辦妥了。】
傅羽泠看完消息,唇角一勾,利落地拔出電話卡,走進衛生間裡,掌心向下,手指輕輕鬆開,電話卡掉進馬桶,然後按下沖水鍵,指甲蓋大小的卡眨眼消失無蹤。
*
江城第一醫院,渾身濕透的黑衣男人靠在手術室外的牆壁上,渾身脫力,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比燈光還要慘白。
醫生拿來手術同意書,在走廊上問詢:「誰是病人的家屬?」
男人站直身體,垂在身側的手指掐進掌心裡,借疼痛來刺激自己打起精神:「她的家屬都不在世上了,有需要簽字的我來。」
「你是她的丈夫?」
「不是。」男人聲音顫抖,「但我可以為她的生命負責。」
情況緊急,醫生語速略快地跟眼前的男人說明:「病人現在的狀況非常兇險,身體多處骨折,大腦有出血口,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不到兩個月大,手術過程中用藥,孩子是肯定保不住的。我們會盡全力拯救病人,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後面那些話他都聽不清了,只記得醫生說她懷著孩子。
不敢耽誤時間,他抹掉模糊了視線的眼淚,攥緊手裡的筆,用力到手背鼓起條條青筋,在手術同意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裴澈。
最後一筆落下,筆尖幾乎要劃破紙張。
「請你們一定要救她,拜託。」
裴澈的嗓音嘶啞如裂帛,發出聲音都變得十分困難,抬起的一雙眼濕紅,眼底有著無法承受的悲痛。
比起不能擁有她,他更害怕與她天人永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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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