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鳳眸,情不自禁道:「請皇上放了阿肅!」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吃驚,她誠惶誠恐地隨著慧公主跪下,然而吐字仍是平靜:「皇上恕罪!」
宇文邕默默嘆氣。從前的阿璃,總是在有求於他的時候,從身後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根旁邊吐氣如蘭,聲音軟軟的,嬌嬌的,輕輕喚他「阿邕,好不好嘛,阿邕,求你了!」他若不做聲,她便一直「阿邕」「阿邕」地喚下去。直到他全身骨頭都酥了,不得不答應。
可他現在看到的是什麼?眼前這女子,如此平心靜氣,即使是說了這般大不敬的話,依然語氣淡漠,既無嬌嗔,又無驚悚。尤其吸引他的,正是她那不為濁世所染,不為名利所傾的眼神,清亮得好似倒映在盈盈秋水間的滿天星子,既有如水溫柔,亦有拒人千里外的高貴漠寒。
宇文邕輕咳了一聲,道:「阿璃能否說一說,朕為什麼要放了他,朕還並未審問!」
宋熹微知道事情許是出現了轉機,此時慧公主在底下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嘴角一勾,垂眸道:「兩夜,都未見有人前來相救阿肅。齊蘭陵王被譽為戰神,想來亦是個行事穩妥莊重之人,他若要在周國安插眼線,必不止阿肅一人。而這兩日,阿肅都在牢裡呆的好好的,沒有人來滅口,也沒有人來營救,可見,他並不是奸細。阿璃相信,皇上將他押入牢中兩日未審,也是為了做這般的試探吧?」
慧公主和宇文邕驚訝地看向此刻條分縷析侃侃而談的宋熹微,一時陷入沉思。
宋熹微又道:「皇上,這阿肅乃是慧公主的心上之人,想必皇上早已知道了,不然也不會留著他到現在。那麼既然如此,為了區區一個侍衛傷了皇上與公主的和氣,豈不是大大的不划算?」
慧公主心頭狂跳,是啊,她說的完全正確,只是不知道皇兄是否要給這個面子,她心裡直希望宇文邕能夠快些做決定。
宇文邕默然半晌,忽然說道:「你果然冰雪聰明。」
他的語意有些陌生,這股子陌生的味道很是難言,宋熹微只覺得手足冰冷,有些擔憂地看向宇文邕若有所思的俊顏。
難道,他看出什麼來了?
宋熹微的心頭突然響起一聲炸雷。
宇文邕卻似乎沒有留意到她的驚恐,輕輕將嘴角一挑,眸中流光瀲灩,似花搖月影,蓮弄清風,這清貴的神韻渾然天成,不加矯飾仍能令人心旌搖盪不能自已。
「阿肅的事情朕會慎之又慎。」他撇了撇頭,看見垂眸不語的慧公主的香肩似有了一絲顫動,他又嘆道,「朕的妹妹,陷得不淺,叫朕真是為難。」
他說罷,提著步子離開了。
慧公主欣喜地抬起頭來,美目望向了長舒一口氣的宋熹微,笑臉又揚了起來:「姐姐,有救了,阿肅有救了!」
宋熹微現在心情頗好,一面應著一面將她扶起來。想想剛才還真是心有餘悸,其實她隱隱地感覺到宇文邕似乎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可他既然不點破,那麼現下她就是安全的是不是,只要不惹怒他,今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
又過了幾日,阿肅便被釋放了。宋熹微那時仍然在搗藥,聽了一些嘴碎的宮女的話,心中突突地跳。
那些人說,慧公主很高興,還時不時將他單獨叫到御花園敘舊,還總是準備一桌子的美味珍饈。
原本皇上都不管的事她們在這兒嚼舌根是很沒品的,但是宋熹微卻暗叫不好,這個阿肅曾讓她向慧公主傳話來著,是一句很是絕情的話,她怕慧公主傷心就沒有送到。這幾日阿肅時常與慧公主聚在一起,應該是已經察覺到了吧。
女性敏銳地直覺告訴她,這個阿肅十有八九並不待見慧公主,可她畢竟是公主,他便是膽子再大也不能直面拒絕。這一來二往的,慧公主便天真地以為阿肅是真的喜歡她的,行事也就愈發大膽了起來。相信阿肅身陷囹圄之時,是想借著機會徹底斷了慧公主的想法的,可惜慧公主不但不離不棄,還有個宋熹微來攪黃他的事。
這筆賬,唉,當然全得算在她上頭,這等世間痴兒女!
沐鳶見她終日長吁短嘆的,忍不住也勸了句:「那阿肅再怎麼橫,也不過是個禁衛軍而已,他不會吃了你的,放心吧!」
「可她還是公主的心上人呢!」宋熹微趴在藥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