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黃昏,殘陽漸落,層雲如同染血一般觸目驚心。天邊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那聲音宛若鬼吼,悽慘哀慟,直傳入眾人耳中。
玄鏡登時反應過來,他躍上一棵槐樹,運氣喊道:「天德,天德,你在哪兒?」他內力渾厚,聲音壓過天德悽厲叫聲,宛若天降雷霆。
過了片刻,他隱隱聽見天德喊道:「師父,我在這裡,在這兒。」那聲音斷斷續續,有氣無力,顯然發聲者受了重傷。
玄鏡從樹上跳下,順著聲音方向尋找過去,四周花草層層疊疊,仿佛無窮無盡,樹枝荊棘擋住去路,迫得他不停繞道前行。
此間道路如此繁複,好在天德不時出言提醒,讓他不至於迷失方向,過了片刻,他走出高高的花叢,望見形形色色的花朵從對面的牆上伸出,宛若千百隻色彩各異的手掌一般,他眼前一花,頃刻間竟看不清景象,過了片刻,他眼力漸復,見到天德渾身赤·裸,蜷縮成一團,身子抖動不停。
他大步走上前,問道:「天德,你怎麼了?」
天德顫聲道:「我練功走火入魔了。」聲音模糊,氣息虛弱,可見他正經受莫大痛苦。
玄鏡忽然一愣,暗道:「這孩子,好端端的練什麼功夫?又為何把衣服脫了?」仔細想想,知道這走火入魔之後,極易產生幻覺,無論做出多麼古怪之事都不足為奇。他略微沉吟,正想先注入內力,打通天德身上穴道,突然見天德下顎處有一抹青色絨毛,顏色頗為礙眼。
他心下起疑,問道:「天德,你這臉上是怎麼了?」
天德伸出手,驚恐的摸了摸下顎,顫聲道:「只怕是。。。。只怕是中了什麼劇毒。」
玄鏡朝四周看看,抽出長劍,全神戒備周圍,說道:「怎麼又是中毒,又是走火?是不是有敵人偷襲於你?」
天德連聲道:「沒錯,沒錯,師父,是有敵人偷襲我。你先別管這些來,快些將我背起來,咱們逃離此地吧。」
玄鏡心知此刻情勢危急,半點疏忽不得,深深吸了口氣,內力由丹田湧出,頃刻間布滿全身,令耳清目明,心無外物,正準備尋找敵人蹤跡,忽然回頭一瞧天德,登時大吃一驚,不禁呼喊一聲。原來他見到身旁那東西並非天德,乃是一隻毛茸茸的青色小鹿,正用飄忽的目光盯著他,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
他喝道:「你是何方妖魔?天德又在何處?」
那小鹿發出駭人的尖叫,雙腿在地上一蹬,朝他臉上踢來,玄鏡驚怒之下,使出一招「混元歸一」,此乃他全真教最奧妙的劍招,威力驚人,剎那間將那小鹿從頭到尾劈成兩段,鮮血內臟朝他頭臉灑下,他不敢怠慢,回身一躲,避開這膛內穢物。
他氣喘吁吁,慌忙四顧,耳聽得周遭蹄聲大作,不久之後,他見到數頭小鹿從花叢中冒出腦袋,怪叫著朝他狂奔。他絲毫不懼,反而怒上心頭,喊道:「交出天德!便給你們一個爽快!」長劍急刺,接連將這些怪物砍傷砍死,那些小鹿見他厲害,連聲鳴叫,倉皇沿著花中小道逃跑,他如何肯放過它們,施展輕功,緊緊追蹤在後頭。
就這般追了一盞茶的功夫,他高高躍起,翻過一叢花草,來到一處圍牆之間,只見圍牆中有一處泉水,水色碧綠,看起來頗為詭異。一具殘缺的屍體正躺在泉水旁邊,顯然已經被這些怪鹿啃食過,他定睛一看,正是天德。
他哀吼一聲,正想撲上去抱住愛徒,但心念一動,長劍在身前舞動,劍光閃爍,剎那間護住周身要害,雙目朝四周怒視,果然見到一位青衣男子正站在他身後,那人長著一把長鬍子,人近中年,中等身材,雙手負在身後,神情頗為從容。
那人說道:「久聞全真教先天神功頗有獨到之處,能夠明眼靜心,今日一見,果然有些道理,居然能破除這青牡鹿的迷魂大法,在下佩服,佩服。」
便在這時,玄鏡聽得身後響起陣陣腳步聲,他不用回頭,便知道乃是同伴紛紛趕來,他聽見李書秀喊道:「天德兄弟!是天德兄弟!玄鏡道長,是這人對天德兄弟下得手麼?」
玄鏡怒火中燒,死死盯著那人,恨恨說道:「正是此賊!你叫什麼名字?貧道要將你碎屍萬段,隨後用以拜祭天德的在天之靈。」
那人哈哈大笑,似乎覺得玄鏡的話極為好笑,他說道:「我不告訴你
二十一 恥心痴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