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朝雲追月叩拜施禮,而後悻悻地離開院落。
騰三石與雲追月四目相對,眼中蘊含的感情極為複雜。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自己一手養大的義子,而今變的陌生至極。甚至連剛剛的一場父子重逢,都像是一場如夢幻泡影般的夢境。
「義父想說什麼?」
雲追月率先打破沉默,他的聲音十分虛弱,但語氣卻別有深意。
聞言,騰三石精神一振,一雙虎目上下打量著雲追月,沉寂許久,方才慢慢開口道:「襄兒,你變了不少,為父快認不出你了……」
「我變了?」雲追月淡然一笑,搖頭道,「不!我沒變。不僅我沒變,柔兒也沒變,洛天瑾也沒變,我們都和以前一模一樣,只是義父昔日看不清楚,今日不願承認罷了。」
雲追月的回答如當頭一棒,令騰三石心神動盪,看向雲追月的眼神變的愈發不安。
「是啊!」騰三石神情黯淡,喃喃自語,「是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你們……昔日我看錯過一次,讓老夫承受了二十多年的痛苦煎熬,不知今日……老夫又是否看的清楚?」
「義父……」
雲追月話未出口,騰三石已心不在焉地輕輕擺了擺手,而後如行屍走肉般朝院外走去。
「好生養傷,老夫走了。」行至院門,騰三石突然駐足,頭也不回地說道,「襄兒,老夫不知今夜的選擇是對是錯,但我相信你終有一天會浪子回頭,我會一直等待那一天,等著你與柔兒摘下『異教魔頭』的面具,如當年那般高高興興地回家。還有,極元丹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說罷,騰三石大步流星地離開龍象山別苑,似乎不願再在這裡停留片刻。
騰三石走後,雲追月眼中的傷感之意瞬間褪去。與此同時,一道滿含詭譎與鄙夷的幽光悄然自其雙眸射出。
「人啊!真是越老越糊塗。」
……
凌晨,賢王府別苑。洛天瑾的房中昏黃依舊,氣氛緊張而凝重。
洛天瑾慵懶地依靠在榻上,面無表情,雙眼微閉,似是在蓄養精神。
謝玄、慕容白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二人心懷忐忑,滿臉焦慮,似是在期待著什麼。
「他們離開幾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有餘。」謝玄回道,「算時間,差不多該回來了。」
「今夜若成,賢王府將柳暗花明。」洛天瑾幽幽地說道,「今夜若不成,賢王府將朝不保夕。」
此言一出,謝玄與慕容白不禁對視一眼,臉色變的愈發難看。
「砰、砰砰!」
突然,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將三人的思緒打斷,同時令洛天瑾的雙眸陡然睜開。
「誰?」
「許衡求見!」
「何事?」
「不知何人將一個包裹和一封書信扔入院中,在下不敢妄自決斷,故而拿來上呈府主。」
「拿進來!」
聽罷,許衡趕忙將一個濕漉漉的包裹,及一封褶皺不堪的書信送入房間。
「念!」
洛天瑾輕聲呢喃,慕容白會意,趕忙拆開書信,朗聲道:「千尺幢,事已畢。一人於此,一人墜山,料無生還之機。」
聞言,謝玄不禁面露狐疑,匆忙奪過許衡手中的包裹,解開一看,赫然是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
「嘶!」
見此人頭,謝玄、慕容白、許衡無不大驚失色。
「府主,這是……」
「你們先看清他是何人?」
洛天瑾伸手朝人頭一指,神情鎮定,似乎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慕容白定睛細瞧,眼神陡然一變,驚呼道:「呼延霸!」
「既然呼延霸在此,受傷墜山的便是董宵兒。」洛天瑾不顧謝玄三人的驚奇反應,淡然道,「甚好。」
「這……」
「噠噠噠……」
疑聲未落,雁不歸踏雨而來,快步闖入房中。此刻,她手中同樣拎著一個人頭大小的包裹。
一見雁不歸,房中幾人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洛天瑾望著雁不歸手中血雨渾濁的包裹,喉結微微蠕動幾下,屏息凝神道: